傍晚,千金台后山,赵家祖坟。
挖坟掘墓,不管搁在哪朝哪代,都是一种极损阴德的行为。
但若铲得是我自己个的,应该就不扣功德了吧?
赵启边想着,边拄着铁锹说道,“再加把劲,抓紧弄好回家吃饭。”
白喜春和魏文佐二人,此刻正吭哧吭哧的,砸着一块上刻“爱子赵启之墓”的石碑。
“去年为了给你起坟,咱娘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魏文佐抡着镐头说道,“你瞧这大坟包,修得是不是比你赵家历代先祖,还要气派的多?”
“人死如灯灭,整这些玩应还有啥用?”
“咋没用?坟头不修得阔气一些,那冯家小娘子还怎好嫁过来与你合葬?”
???
“咱娘怕你泉下孤单,给你配了个阴婚。”
魏文佐带着一抹坏笑道,“幸好你回来的早,不然再过些日子,这事可就要定下来了。”
“......”
好家伙差点从架空历史改了灵异恐怖!
红楼之冥婚鬼嫁是吧?
眼瞅着太阳已然落山,天色渐黑,赵启抓紧干完了手上活计,又在各位祖宗和亲娘坟前祭拜祷告一番,便领着那哥俩下了后山,顺着乡间小道往回走。
“刚才忘了问,今年闹了旱灾,对咱家里影响大吗?”
魏文佐听得兄长问话,摇头道,“没啥大事,有咱爹的手艺在,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吃喝还是不用发愁。”
“更何况这几年都是风调雨顺,家里还是攒下了一些老底儿。”
“说起这个,小姨夫留下的那十亩田地,让你们赵氏族里给收回去了昂!说是不能便宜了我们这些外姓人。”
他的小姨夫,便是赵启那个离家多年生死不明的亲生父亲。
赵启死讯一来,他这一枝就断了香火,其他族人自是不能坐视老魏一家,占了赵家人的地,因此便直接收归了族产。
真踏马狗血!这种俗套的剧情也能发生在老子身上!
赵启心中暗骂,嘴上却是淡淡道,“没事,等老子倒出功夫,让他们吐一百亩回来。”
“嗯?”
魏文佐颇为惊讶地瞅了老哥一眼,他这狗脾气啥时候变得如此冷静了?
正当兄弟二人闲聊之际,忽见远处出现一支队伍。
二三十名青壮举着火把喊着口号,拎着刀枪棍棒土枪土炮,簇拥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男子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赵启一见好奇道,“这是哪个村又跟别人干起来了?”
乡间为了争水占地等等鸡毛蒜皮的小问题,械斗事件时有发生,故而他才有此一问。
“昂,不是。”
魏文佐解释道,“这几年地面上越发乱套,太平县也开始变得不太平了,尽管没有大队胡子打家劫舍,可乡亲们也没少遭了小股匪徒和走单帮儿的祸害。”
“为此,赵家庙村那边就凑了二三十个小子,拉了一支什么保险队,以替代巡检司之责,他们把咱们这十里八乡都划进了防区,每天晚上也都得到处巡逻一圈儿震慑宵小。”
“你还别说,有了他们这伙人在,日子倒确实是安定了不少。”
“哦?这倒还不错!”
赵启之前就在担心,眼下胡子闹得如此猖獗,家人的安全没有保障,现在想来倒是虚惊一场。
“这事儿说来,跟你还能扯上关系。”
魏文佐接着道,“牵头搞这个保险队的,就是你那个提议将土地收回的族叔,赵占元,保险队大队长就是他的女婿,张玉麟。”
“张玉麟?”
赵启重复道,“我咋听着这么耳熟?”
“你当然耳熟,小时候你还和人家干过仗呢!”
魏文佐笑道,“他后爹,就是曾经跟咱家老头儿请教过手艺的同行,吴兽医,张玉麟外号老疙瘩,想起来没?”
一回忆起童年往事,赵启也乐了,“我揍过的人多了去了,谁还特意记着这个,老疙瘩,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随着距离拉近,两伙人在路中间相遇,赵启隐在白喜春这个大身板的后面,偷眼瞧了瞧骑在马上的张玉麟。
看外表,其身材不算太高,不过长得倒是颇为白净英俊,目光炯炯有神,恂雅如一儒生,整个人的气质不似北人,反倒有些南相风貌。
保险队众人开始就是一惊,毕竟喜春这个大膀坨儿实在太过唬人,不说别的,长得就像悍匪!
不过好在还有魏文佐在,三言两句便化解了紧张地气氛。
与这帮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赵启再次看了一眼马上的张玉麟,对方也看了他一眼。
一番对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各走各路渐行渐远。
回了自家大院,孙夫人早已做好了一桌丰盛饭菜等着几人归来。
席间一番痛饮,赵启又陪着老两口聊至半夜,道尽了满腹离愁,这才带着白喜春住进东屋卧房。
躺在曾经的睡炕之上,赵启翻来覆去的折饼子,始终难以入睡。
先莫管贾府里边的那些个妹妹,眼下如何把自己这一家子,还有即将到来的秦、许两家人的出路给定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玛德,老子又没穿到贾宝玉身上!
说句残酷的话,即便两国公府里的人都死干净了,那又与我何干?
老子没那个救人的义务!
再说人家现在高门大户锦衣玉食,日子过得好了去了,轮得着他这个前途未卜的黑户逃卒来操心?
想当舔狗也得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复又想到白天老娘所诉,那些提前一年半载,便收到了亲人阵亡死讯的勇营遗属,赵启仍旧是百撕不得其姐。
征高丽大军好几十万人,出错了一个半个情有可原,但好几十人皆是如此,这衙门口的官人儿是干什么吃的?错得能这么离谱?
还有老苏头那边,也不知他们如今到底离没离开兴隆堡,托周家那点事到底何时才能落实?
身份问题不解决,不管去哪都得是偷偷摸摸,生怕被官府逮住刨根问底。
周家,天成商号,恒丰厚,户房主事....
赵启心中念叨着这几个关键词,听着耳边白喜春那如雷一般,但他却早已习惯的鼾声,逐渐进入梦乡。
。。。。。。
次日清晨,兴隆堡,顺祥老店。
“你这丫头又非得跟来凑什么热闹?”苏济冲着坐在饭桌对面,昨晚才刚刚赶到此地的三女儿苏毓卿无奈道。
苏毓卿眉梢一挑,一脸的理所当然,“这多正常,怎么说我也是咱们济源的少把头,济源出了事,我岂有不来之理?”
“你是个屁的少把头,老子早就说过,你就算想要金山银山,爹豁出老命也给你挣来,但这济源指定不能给你。”
“以后济源的事你少掺和,女孩子家家找个好爷们,嫁人生娃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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