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月朗星稀,如水一般的月华笼罩大地。
暮夜的风中,带来远处偶尔一声的尖锐喝骂,以及若有似无的惨叫,这般的夜色中,不知道多少罪恶在滋生。
就在这般环境中,方锐来到了江平安家,敲门。
咚咚咚!
“谁啊?”里面传来一道警惕的女声。
“江嫂嫂,是我!”
“小方啊!”
吱呀一声中,门开了:“来,快进来!”
江嫂嫂错身让方锐进屋,警惕地探头向外面左右看了看,回身反叉上门,这才长舒口气。
她看到方锐手上提着的东西,又是一阵埋怨:“小方,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这年景都不好过,不要搞这些面子上的东西哩!”
如果说最开始,江嫂嫂不过是嘴上客气,那么现在,随着方锐和江家的交情逐步加深,这话就是真心实意的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几份去疤膏,还有一斤黄豆而且,这次的礼物,还真是非送不可我家刚搬过来,来这边后还是第一次上嫂嫂家的门,自然不能空着手”
这两日,方锐也没能再进货药材,可早先就储备了一批,拿出来制作少许去疤膏送礼,还是可以的。
至于再去黑市卖药包?
自然不会了。
一则,击杀虎爷后,收获不菲,他,方锐,现在是有钱人二来,如今药材珍贵,制作药包卖钱,不值当。
还有就是:黑市物资早已经收紧,物价奇高不说,即使有钱,也难以买到太多紧俏货。
“搬过来了?这是好事啊!咱们两家可以互相照应”
江嫂嫂脸上一喜,这才接过东西:“那嫂嫂就收下了不过,小方,下不为例啊,下次若还是还带着东西过来,嫂嫂就要生气了!”
她将黄豆放到一边,去疤膏小心收进柜子里,嘴上说着不要,其实还是很喜欢这礼物的。
去疤膏也确实好用它的效果:去疤为主,美白去痘、去斑,只是辅助,可就是这辅助效果,最被人稀罕,特别是女子。
“好,那我以后空着手来,嫂嫂可不要嫌弃我白吃白喝对了,江兄哪?”
“在里面哪,我去找老江出来,和你说话忙活了一下午,老江快黑才回来,吃过饭就去躺着了,也没睡,就是眯一会儿”
江平安还在打着哈欠,就被拉了出来。
“小方上次带来的酒还剩下一些,我去温着,正好老江你晚上也不去巡街,你和小方,你们俩人边喝边聊”
江嫂嫂说着,风风火火去了。
“让方兄弟见笑了,你嫂子这人就是火急火燎的哈欠”江平安说着,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
“江兄可是昨夜没睡好?”
“这倒不是你也知道,下午的时候,后备军覆亡,太平贼即将围城的消息扩散,城中大乱,自然事多还有”
正说着话,江嫂嫂端着个木盆过来,其中是热水,一小壶酒连带着酒壶在里面温着,还有一小碟茴香豆,当做下酒菜。
在这个时节,有酒、有下酒菜,如此待客,已经是相当奢侈了。
“你们男人说着,我就不掺和了,我进屋了。”江嫂嫂放下东西,进了里屋。
“来,方兄弟,都是熟人,我就不给你拿了,自己吃豆子,莫要客气!”
江平安顾自捻了一颗茴香豆,放进嘴里一下一下咀嚼着,品着那个味儿,困意慢慢褪去,慢条斯理继续道:“还有就是:下午时候,我们这些老捕头、老衙役,遭到不明人物袭击死伤人数,只我知道的,就有十多人”
“哦?”
方锐神色一正:“我听说下午时,城中冒出不少作恶生事的后备军兵败,太平贼将至的消息,扩散速度,也快得不正常现在,还有衙役捕头遭到袭击恐怕皆是太平贼细作所为,想要引起混乱,为后续破城做准备”
“是啊,我也是这般想的。有不少聪明的衙役捕头,都看出了这一点,消极怠工,或者干脆回家躲着”
江平安苦笑道:“我也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还有家看这情况,今晚就不准备去巡街了,准备先观望观望”
“是该小心些,江兄这份谨慎是对的。”
易地而处,方锐多半也会这般做,这时,他看酒温得差不多了,端起酒壶倒酒。
哗啦啦!
昏黄的火光下,刚温过的琥珀色酒水澄澈透亮,从壶口汩汩流出,溅落碗中,浓郁的香气也随之逸散开来,满室生香。
“好酒!”
江平安嗅着这酒的香气,赞叹一声,端起碗,闷了一大口,让老黄酒的滋味在味蕾上跳跃。
少卿,他才咕咚一声吞下,满足地长长叹了口气,又捻了颗茴香豆在嘴中慢慢嚼着,感慨道:“如今,城中乱起来了啊!”
“是啊!”
方锐附和着,端起酒碗,不疾不徐慢慢咂着,说起自家的事:“今晚,我家来了一个地痞流氓,癞痢刘,自称差爷,拿着官府批文”
“也正是因此,我才会急匆匆带着家人,过来避难”
击杀了癞痢刘的事情,他也没瞒着江平安此人,不是什么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再者,对方身为衙役,这般事情见得多了,接受能力比常人要强得多。
“小事,那癞痢刘死就死了,一个地痞流氓而已,不会有人在乎”
果然,江平安和方锐的看法一致:“不过,方兄弟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若是留在柳树胡同那边,后续兵役的事情,可能还有些麻烦”
“当然,既然搬过来了,一切自有我挡着。”
“谢过江兄了!”方锐端起碗。
砰!
江平安和方锐碰了下碗:“搬过来好啊!咱们兄弟相互照应着”
他心中有分寸,也不去问方锐搬来的那处院子来源朋友相处么,又不是养宠物,要掌控对方的一切,合该给自己和对方留出余地。
“江兄,你说,如今这世道,地痞流氓都能当官府的差爷了,也是有趣!”
方锐笑道:“我猜:这和下午时候,太平贼细作的袭击有关?”
“是,方兄弟,你猜的没错。”
江平安说起这事儿:“县中两波兵败,随军高手覆亡,官府高层武力锐减还有今天下午,衙役捕头遭到袭击真正的官差趋利避害,消极怠工,可不是只能雇佣地痞流氓了吗?”
“不,也不能说是雇佣,其实,更确切的说,是那些地痞流氓找了关系、交了些钱,承包下了这次征收兵役的权力说好听些,是承包,说难听些,就是卖官鬻爵”
对这种事,他同样看不过眼,可不敢管,也管不了啊!
“原来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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