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皮鞭落在了地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司马朗眉头一皱,明白这是何物,但是不明白这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家中内院来。
“大兄!”
司马懿嘴角一抽,当即伸脚把鞭子蹭了回来,当即满脸讪笑。
“兄长怎么来了?!”
张春华低下头看向别处,不怎么说话了,这些东西一般人也不明白。
这都是当初从冀州流通下来的许多……价值较贵的商品,花了不少价钱,得许多闺中之人教导,才知晓这种玩儿法。
然后两人乐此不疲。
趁着长子已经无需照看,准备慢慢的再要一子。
“什么鞭打你?”司马朗顿时疑惑,语气都有些不客气起来,家中夫人居然敢鞭打夫君,若是传出去还得了?
张春华脸色一红,不敢说话了。
而司马懿面不改色,言辞整肃拱手道:“大兄,我说的是鞭策,反省自身之行。”
“哼!”司马朗冷哼了一声,当即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温润的宝玉,递给了司马懿,“知道反省就好,这块玉,给你。”
“我,我不要……”
司马懿没明白为什么,连忙拒绝,这块玉一看就价值不菲,岂敢随意受之。
“这是中郎将赏赐给你的,我也有一块。”
司马朗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块,合在一起便是互相咬尾的双鱼宝玉,凋刻精美。
温润白净,通体透明,几乎可见其内没有半点瑕疵,甚至还有内纹凋刻,尊贵不菲令人举目难移。
“为何,他要给我赏赐?!”
司马懿顿时错愕,此时张春华已经知趣,行一礼之后转身离去,但在进入内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转头来稍稍看了一眼。
不过女子不可当事,所以也不可知晓,只能随后再问仲达了。
夫妻两人虽然经常口角,张春华也不像是寻常的村妇那般百依百顺,但是感情不错,司马懿时常会与之交谈,而且赞叹夫人冰雪聪明,堪比男子谋臣。
时常能够给他很多帮助。
等张春华走后。
兄弟俩在桉牍两侧坐下,交谈此事,司马朗将今日在中郎将府邸听来的话,都告知了自家兄弟。
让司马懿有些错愕。
“我没有献计!”
他万般无奈,真想不到曹昂居然会用这样的说辞来拉他下水,此计策,自己只说了前半段,甚至只说了第一二句话。
当然,若是让他说完的话,与中郎将所用计策并无不同,只是会再派遣兵马,随马腾一同回去,趁机占据西凉一地,在两人之间监察,随时调和。
如此方可确信随时能够变换计策,曹昂所做,已经很高明了,但是却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不过,曹昂似乎确实不需要留,因为他和徐臻的关系本来就很亲密,也无需要谨慎到这种地步。
“我真的没有,此计高明,让马腾回去之后,制衡徐臻,哪怕是制衡不了,攻下西凉日后也要耗费心力,若是徐臻不攻,他便只有幽州和并州两地;若是他非要攻打西凉,两败俱伤不说,甚至还可能丧失民心,因为不尊天子号令,他总是理亏的,若是不义之师,西凉军也更好率军抵抗,甚至百姓也不会支持。”
司马懿当即就急了,立起身来立刻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大兄,说完之后还郑重拱手,面色急切,“兄长,还请相信仲达。”
“我绝不是那等,暗中坑害兄长之人,如此对我并无好处,但中郎将此举,明显是要让我到他身边,此后与兄长一同辅左。”
“这比当初丞相强行征辟可要高明多了,因为此功绩一旦传出去,日后谁也不敢在接纳我到屋檐下为门客,唯有投曹氏,或者远走在外,投江东、西凉、川蜀等地。”
司马懿如何不明白曹昂的意思。
宝玉一旦收了,功绩在今夜恐怕就要传开,明日一觉醒来,整个许都内城的这些士族官宦,都会知道他司马懿从此之后是中郎将的门客。
而二公子那边,估计也会来问责,当然,现在二公子不在许都,而是跟随丞相去了南方征战,可他回来的时候,一样也会大惊失色,知晓一切变化。
那个时候,想要解释肯定来不及了,甚至想暗中再和这位二公子有师友的关系,会困难重重,乃至被人暗中诟病。
大公子,则能够凭借此次之赏赐,日后可用可舍,自己还决不能在他麾下混日子,必须要殚精竭虑的出谋划策可有功绩,逐步获得他的信任。
因为,在大公子曹昂代为行丞相之职权的时候,真正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是戏忠,戏志才。
那位如今身居大司农的曾经祭酒。
而且在郭奉孝不在时,还掌控了许都校事府,这个杀人逼问的律司,可以随意捉拿官吏,只要有一点证据,便可动刑。
除此之外,戏志才手段、才能乃至是本身的体格武艺都不错,据说他当年本来是病恹恹的,但因为后来戒酒,不再沉迷酒色财气,逐步养回了身子,还常年练徐伯文教导的五禽戏,所以身体早已恢复。
甚至还有武将之能,吃苦耐劳,胆量过人。
“此计策,应该是戏忠出的。”
司马懿深深地叹了口气,“兄长,此人可不简单,其才学与急智,绝不在郭奉孝之下,而且,他真正名震许都,却还不是因为其才干。”
“我知道!”
司马朗声音浑厚威严,相比于司马懿,只需轻轻一言,就可以压制住他的声音,此刻叹道:“戏忠名震许都,乃是他先后举荐了徐伯文、郭奉孝两人。”
“其二人,一个现今为西北之境的诸侯,手握三十余万雄兵;另一人,则是丞相麾下智囊谋士,深得其心,并且目光长远,以奇谋胆大为名。”
“颍川士人之中,还有一个荀文若,足以名垂青史。”
“令君的确……”司马懿听闻此话,面色一下担忧起来,“兄长,仲达最为敬佩之人,其实便是荀令君,何止是名垂千古,身为儒学之人,不可厚古薄今,仲达认为古贤也少有如令君者。”
“只可惜,他已去了邺城。”
司马朗叹了口气道。
“我想,令君应当不会一直在邺城,”司马懿和他对视了一眼,荀或从许都调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习惯。
他去了邺城,意味着日后乃是封国国相为主,如此就真的归顺曹氏了,于是很多人从那时开始,就有些心中发寒。
因为他们不愿相信,冰清玉洁的荀文若,会真的愿意完全归顺在曹氏之下,不过司马懿即便是得知消息比他人多,明白这位令君如今是何等的进退两难,他依然确信,荀或一定不会完全归顺曹氏。
“仲达,这块玉,你真的要收下吗?”
司马朗面色凝重的问道。
“要。”
司马懿毫不犹豫,和兄长对视着,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不光是要拿,而且一定要争得官位,再功成隐退,否则将会再无出路。”
“兄长,我不会和你争……你放心。”
司马朗愣了一下,而后苦涩摇头,“仲达,若是选择了这条路,可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恃宠而骄,你能得中郎将看重,说明他定然是需要你。”
“你我相争,毫无意义,总有一人可退出来,方才是不负父亲嘱托,伴君如伴虎……这个君,恐怕已经不再是指天子了……”
“兄长请,请放心吧。”
司马懿听完了这话,当即收下了右侧的宝玉,然后起身来,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兄长回去休息吧,我去拜见中郎将。”
“这么晚了!”
司马朗顿时茫然,你这时候去,若是中郎将正准备和夫人睡去,岂不是要给你来一刀?!这不是去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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