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任之后。
曹昂的确直接入城,刚刚好在徐臻从正堂出来时,让宿卫来见。
不多时,徐臻当即到大门口来。
曹昂刚下马,颇为风尘,伸手掸去散落在衣袍上的雪。
而后又紧了紧肩上戎袍挂领,回头便和徐臻对视,两人都是微微一笑。
“伯文兄长。”
“子脩,一路辛苦了。”
拱手寒暄。
而后回到了中院偏屋之内,在屋中烧起了火盆,大门敞开面向庭院,庭院内大雪未融,还是铺白一片。
此时火盆周围诸人皆在,除夏侯恩在巡防值守。
贾诩坐在离得较远处,认真聆听,也不准备上来商议。
诸葛亮就在徐臻一侧,桉牍对面,便是曹昂。
曹昂在此时到来,意味着等冬雪消融,必定就要有大事发生。
“父亲断言,今年开春后,袁绍三州之地可屯田富民,而大军则可压制进幽州境内,与幽州四郡太守一同合攻公孙瓒。”
“去年公孙瓒已成颓势,造易京楼而囤积兵力,与黑山张燕有所联合,今年若是只守不攻,可再拖一年!”
“若是此年,我们可以解决袁术、吕布、杨奉等人,则境内安宁,多出数年时日来提早厉兵秣马。”
曹昂神情激昂,知晓大势所在,是以分外兴奋,对于他来说,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已然到来,真正大公子的声名,应当就是要从这一年开始算起。
攻袁术之事,一定要有所建树,在军中与朝堂之上都建立自己的威信,日后好徐徐接过重任,才算是父亲真正的助力。
而且,和徐伯文数年,所学颇多,无论言传还是身教,曹昂都学得了谋算长远,事必躬亲,事无巨细皆需掌握。
心思成熟了许多。
徐臻此时听到曹昂此言,暗暗点头,道:“当初文若兄长建议我与子脩交好,为子脩日后羽翼得丰。”
“如今历经了宛城磨难,子脩与典韦差点身死,其实便是死劫已过去,接下来恐怕便是腾飞之势。”
“在下,必当竭尽所能,为子脩而计。”
徐臻澹然微笑,成竹在胸。
在他看来,袁术是必败之势,虽然现在有吕布为盟,可吕布绝对不是会叛汉之人,至少现在还不肯。
袁术悖逆行事,将会触怒于他,两人必然会遭生嫌隙,再加上孙策于江东势头大好,若是最近的消息没错,现在已经攻占了曲阿。
将扬州八十一县攻下大半,其人必然是已经得周瑜相助,开始攻庐江。
而他孙氏一门,向来粗野。
从孙坚将军开始,对待士族的手段就很简答。
不服镇压,压不住便杀。
所以为士族所痛恨,江东士族唯有慑服。
原本若是江东士族拧成一股绳,倒是还可以再抵挡些许时日,可偏偏江东士族之中,青年才俊之冠首,就是周瑜。
周瑜直接反戈,和孙策同盟而进。
这样看来,孙策一旦站稳脚跟,袁术相当于又多一敌。
他只要称帝,此消息一旦传出,四周的敌人将会让他大为惊叹。
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别的人会承认仲家天子的存在。
“兄长既已有计策,此时该当如何?”
“还有约摸三月左右。”
徐臻认真拱手,沉声而言,“需子脩静心凝神,筹措军资,积攒粮草,日夜练兵,操演战阵,准备攻城器械。”
“待一月之后,冰雪消融,草长莺飞之时,先将粮草运送前线,自封丘而出。”
“再将器械改良,用以攻城。”
“兵马招募,日夜操练之下,以骑军为主入淮南一境,”徐臻微微立起身来,“如此可得此一线之城,继而固守待援,等主公一到,便可得半数之城。”
“而寿春,当以流言乱其城也。”
“此时,应当命郭令君亲自而行,派遣暗探与明探,到寿春之内乱百姓军民之心,散布流言以损耗民心。”
“当会在日后围寿春时,起到极大的效用。”
“何等流言?”
曹昂认真的问道。
“内戒令,”徐臻认真的道。
“曹氏家训?”曹昂狐疑的看了徐臻一眼,这真的有用吗?士族之中,可大多是极尽讥讽之能事,多有人评论曹氏家风为故作清高,名声可并不太好。
“兄长,可否再说明细一些。”
曹昂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还不可确信。
“或者,再加我曹营律己风貌,此都不算诽谤流言,只是让寿春之内百姓皆知便好。”
“我明白了!”
曹昂顿时眼睛一亮,对徐臻逐渐露出了颇为期待的笑意,“兄长的意思是说,以曹氏内戒令、律己之风为拉拢,如此可让百姓知道,袁术骄奢淫逸、铺张浪费,对百姓并未如子民。”
“曹氏爱民如子,天子惠政于民,而袁术则横征暴敛,坐拥士族欺压百姓。”
“曹氏领地之中的官吏,尽皆是恪尽职守,袁术多为贼寇,曾抢掠诸地,令生灵涂炭。”
“如此之下,百姓与军民自然有所对比,宛若当初下徐州一般,以攻心为上,围城时自然可令袁军军心动摇。”
“不错。”
徐臻微微一笑,就是此意。
这件事以他现在的推论来看,必然有大用!
百姓之怒,始于欺压,患于不平。
本身寿春还壮大的时候自然不会有过多效果,但一旦苦于围城,定然能成。
曹昂微微仰身,坐得笔直,表情仿佛呆滞一般,一眨不眨的看着徐臻。
最终问道:“兄长为何能得知,日后可围住寿春?会有此围城之战?”
难道你真的能以阴阳学说掐算,算到未来不成?
徐臻还未回答,诸葛亮却直接拱手道:“大公子,君侯的意思并非是会算到将要围城,而是既下此略,我们应当最终促成围城。”
“寿春城高难攻,可再大的坚城若是能够从内部所破,便脆弱不堪。”
“攻城器械,流言攻心,再到大势围城,一旦此军势可促成,袁术极其兵马,将会彻底崩溃,丧失抵抗之心。”
“亮认为,此计必可行。”
“不错!”
曹昂眼中顿时放光,好计策。
“兄长,最近可是在理内政?据说是推行神医华佗之法,为百姓劁猪,居然也能想到军略?!”
徐臻认真笑道:“早已经想到了,不过此功绩我不想领,让子脩去领罢。”
他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同时嘴里轻松的道:“打袁术,本就是捏软柿子,明年开春,便是众人分食,各得其地罢了。”
“袁术若是不僭越,此后在江南也将有大乱,他容纳的贼寇兵马实在是太多了,而粮食产量却不足,自己却受不得苦。”
“家产在其身,加之这些年得不少豪族资助,从未进取,却在寿春高筑城墙,偏安一隅,未曾取功也。”
曹昂当即感慨,双眸满是感动,“兄长,当真一片丹心……”
“兄长为子脩付出太多了。”
“说这……”徐臻谦虚的摇摇头,“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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