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对孙乾笑了起来,拱手道:“公祐不必担忧。”
“我将此节说出来,实际上便是在告知阁下,我虽明知下邳水深火热,却也会进去。”
“此无愧于我伯珪兄长之命,无愧于……你这等志士,千里求援之请。”
孙乾一愣,心里不知为何,被这一句话触动,鼻头竟然酸楚了一下,为了我?!
刘玄德,是为了我救主之情,因此还愿进下邳?!
刘备说完这话,脸色又郑重起来,再次道:“但我有言在先,我自幽州来,并非是为了图谋徐州,趁人之危。”
“还请徐州文武,与陶公不可错意,刘备只是讨此人情,试着与曹公一言。”
“若是不成,却也无法左右局势,毕竟,我只是区区曾为平原相罢了。”
现在却也离开了平原。
不过,刘备善藏心,心中真正南下的理由,却是只和两位兄弟私底下说过。
如今的北方,也不可久留。
非是公孙瓒打不过袁绍,所以他弃之而去。
而是公孙瓒如今与早年大为不同,许是久居边关震慑异族久了,名望却不如刘虞高,于是政见理念逐渐不合。
现在幽州,实际上……已经是公孙瓒在做主了。
今年刘虞企图拿下公孙瓒,带兵去打,结果刘虞心思仁慈,不忍士兵长途跋涉,路途艰苦,居然每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歇凉休息。
结果被公孙瓒大破,软禁了起来,名为州牧,实则只是个傀儡罢了。
如此看来,公孙瓒迟早会动手,而刘备就必须尽早脱离他治下。
毕竟,刘虞的名声,在幽州太大了。
当地百姓甚至将他奉若再生父母,在他的仁政之下,不知救下了多少人,而且刘虞还是汉皇宗亲,地位斐然。
又在前些年,拒绝了袁绍拥立他为第二个天子的请求,为人清正,端得起名流儒士,仁德爱民的名声。
公孙瓒一旦对他下手。
兵败乃是必然。
这一点,刘玄德看得何其通透,只能弃之而去。
当然,这在他心中也是大义胜过了小义,若是让他因为公孙瓒的恩情,就去帮着攻打刘虞,刘备做不到这等事,也不敢做。
同为宗亲之人,逆汉之名岂敢背负?
孙乾此时,内心极其复杂,但却也明白了刘备的情谊。
当即深受感动,鞠躬而拜,“公祐,对玄德公感激之至,玄德公恩情,在下必然铭记于心!”
刘备坦然淡定的笑了笑,“言重了。”
“在下也并非因公祐如此,而是欣赏公祐忠心,想起了我兄弟三人,无不是如此肝胆相照。”
“如此义士,何忍负之?”
“玄德公……”
孙乾神情震撼,千言万语,都已在心中酝酿。
……
终究,刘备还是跟着孙乾进了下邳城。
到城门楼上见到了陶谦。
此刻的陶谦,还躺在卧榻上气若游丝,看到刘备到来,艰难的坐起身来,神情颇为有些激动。
只是忍了片刻,马上就老泪纵横。
“玄德,我向当初会盟诸侯求助,肯来援救徐州便只有你一人,此情义当真无价也!玄德!来得好呀,有你在,我军心安定,军民一心,必然可守住下邳!”
“我徐州百姓,就盼着玄德这等救星了!”
跟在刘备身旁的孙乾,一听这话就顿住脚步了。
这……哪儿来的军民一心啊?
主公您实在一点吧。
主要是,玄德公早就看穿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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