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红脸修士与黑雕正全神贯注地望向黄色大湖中的某道身影，并未发现缓缓靠近的姜鸣与轩棠儿。

“小心！”姜鸣向轩棠儿传音，指着两座岩石间的空处。那里有数根几乎透明的细丝，若非细看很难发现。

这是石斛设置的警戒手段之一。作为散修，他当然不会妄自托大，即使认为此地只有他们一波修士，也布置了了不少陷阱和戒备手段。

只是姜鸣技高一筹，悄无声息地施展虚实剑经中的术法，往往能提前发现玄机，即使偶尔误触，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随着距离黄色大湖越来越近，湖中异象以及正在旋涡附近大肆吞噬生魂的身影也落入他们眼中。

姜鸣与轩棠儿对视一眼，后者眼中流露出疑惑的光，传念道：“那道身影有些眼熟，好像是散修联盟的长老康万黎。”

“有些相像。我们走近些瞧瞧。”姜鸣回道，言语中有些不确定，毕竟他亲眼看见康万黎在大央岛灰飞烟灭。

二人小心翼翼，躲避或骗过附近的陷阱，在距离石斛稍远处的一块巨大黑石后面藏了起来。此处距离大湖不过三丈，湖中景象一览无余。

“真的是康万黎！他居然还活着。”姜鸣惊叹道。他与此人在福寿阁中纠缠许久，应该不会认错。

轩棠儿目光流转，发现对方并没有收摄九幽阴泉煞，稍松一口气之余，疑惑更甚：“湖中那几道旋涡，应该就是六道轮回的投影。他的神魂居然能抗住吸力，还有余力吸食生魂与轮回气息，身上定然有轮回之地产出的异宝。”

姜鸣在祭天大典时专门修行了灵目法术，后来在龙影峰又对其进行强化，搭配灵犀液，看得比轩棠儿更清楚些，随即接话：“他的神魂越来越凝实，应该是在修行某种功法。”

“噢？姜兄能否再看清楚些，他到底在窃取哪一种气息。”结合种种线索，轩棠儿想起宗门记载中的禁术——天鬼化身法。

这是门极其危险的法术，唯有只剩残魂的修士才会选择，有大概率被轮回气息同化，变成失去所有记忆与感情的天人鬼，只有少部分修士能侥幸转为鬼修。

姜鸣再次催动灵目神通，不过这次同时施展投影之法，将看到的景象全部展现出来。

画面中，湖中六道旋涡缓慢旋转，将不知从哪里流入湖水的生魂吸走。偶尔也会有魂魄被其吐出来，落到其它旋涡中。

康万黎的身影与旋涡相比分外渺小，但其脚下方形绿叶舟居然可以无视轮回之力，令其稳稳停在漩涡附近。而他吞噬魂魄也有讲究，只选择其中泛着白光的旋涡中出来的魂魄，有时还会直接抓取这道旋涡散逸出来的白光。

轩棠儿盯着投影，看得非常入神，似乎能察觉到其中的道韵。

十几个呼吸后，姜鸣目光生疼，再也维持不住，投影也随意消失。

“康万黎果然在修行天鬼化身大法。”轩棠儿面色难看，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如此扰乱轮回，日后修行必会充满劫难。可惜了那片往生叶化成的小舟，若在我手中，或许能炼成专克鬼修的往生咒。”

可惜他们到来的时间稍晚，康万黎已经吞了不少沾染天人道气息的魂魄，天鬼之身将成，只能期盼他扛不住轮回之力，变成真正的天鬼。

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旁观事态的发展。

若康万黎蜕变成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轮回之地时刻散发着浑浊气息，会缓慢污染修士法力，除了轩棠儿这种修行功法本就和六道轮回有关的修士，常人都不会待太久。

若蜕变不成，或许会和炼罡境巅峰的红脸修士干上一架，他们正好可以捡个便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湖中的康万黎身形由虚化实，整体和常人差不多，只是浑身灰黑色，双眼之间的位置生出一枚竖眼，散发着诡异气息，这枚竖眼正是天鬼的标志。而后原本浑浊的眼睛，也变得灵动明亮。

“斛儿，快催动叶舟拉为师回去。”康万黎神志清晰，显然渡过了灵昧之劫，只是天鬼之身已无法催动往生叶炼成的法器。然而他早有准备，早将法器交给徒弟炼化。

岸边的红脸修士听到呼唤，慢慢站起身，十分配合地牵动叶舟，只是到了距离岸边还有数十丈距离时候，便停在了原地。

“师尊既然如愿炼成天鬼之身，那《天罡乱风大法》的后续功法，也该按照约定交给徒儿了吧。”看红脸修士风淡云轻的模样，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发难。

康万黎灰黑色脸庞看不出有什么异色，朗声回道：“你我师徒相依为命，连这天鬼化身大法都没有瞒着你，怎么还信不过为师？况且为师转修鬼道，《天罡乱风大法》已毫无用处，待回到岸上，连第三境的功法一并传给你。”

或许是天鬼体的影响，康万黎不复之前的精明，居然没有意识到这席话漏洞百出，反而让石斛更加疑心。

只见石斛脸色微变，认真而固执地说道：“我从十岁就跟随师尊修行，岂有不信之理？只是师尊变了个模样，我也不知是好是坏，只能斗胆请师尊先传法了。”

康万黎微怒，顾忌眼下形势，本想好言相劝，口中所言却不似内心所想。旁人只听得到他怒喝：“你这孽徒，想要背板为师不成？”

“徒儿只是想要师尊信守约定罢了。”石斛静静回答。

这次康万黎不想装了，狂笑起来：“好！好！真是我的好徒儿！雕儿，不会连你也背叛为师了吧。”

原本呆滞站在石斛旁边的黑雕突然口出人言：“主人开慧之恩，雕儿不敢忘怀。”

以康万黎的秉性，怎么可能将所有后路交给徒弟？毕竟人心难测。所以他早早为黑雕开启灵智，一直暗中教导，此时终于派上用场。

只见黑雕眼中红光流转，有些杂乱的妖力汹涌而出，居然推着叶舟缓缓向着靠边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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