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胡其权,想从他的表情里分辨出他所说真伪。“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吃呢?”
胡其权抬头看着我,但又不完全是在看我,眼神的焦点并不在我脸上。他在回忆。
“全国各地跑长途货运的,南来北往,遇到了就会相约同行,一起找地方吃饭休息。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混熟了。起初他们告诉我,说就跟抽烟一样,这东西提精神,跑夜路不瞌睡。我试了。”
胡其权眼神重新聚焦,回到了我的脸上,“很臭,像是某种烧焦的塑料,只一口下去,呛得我眼泪直流,难以呼吸,胃里翻江倒海,当场就吐了。可他们又告诉我,就像是劲很大的烟,第一次抽都这样。”
“你又信了?”我也看着胡其权问道。
胡其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说道:“第二口还是很呛人,他们教我怎么呼吸,就像教抽烟过肺一样。我还是干呕的厉害,但也逐渐适应了那个味道,第三口、第四口,好像真的和抽烟一样,除了头晕,没什么异常的。”
“然后你就上瘾了?”我追问道。
胡其权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没有,就六七口,我像喝醉酒一样,天旋地转,然后就睡了过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除了口干舌燥,头疼欲裂,再没有其他感觉。”
“不过确实很提精神,接下来的两天都不怎么好睡。”想了想,胡其权又补充道。
我抓抓头,怎么感觉和我想的不一样呢?
而且这个胡其权也真是够了,像挤牙膏一样,我问一句,他说一句。
“那你是怎么上瘾的?”我问道。
“第二次遇到他们,已经是一周后了,这中间我没有一点不适,也早就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他们问我还要不要再试试,我觉得确实就像抽烟一样,试试就试试。”
胡其权讲的没有一点感情,但我能明白他的感觉,就像一堆男生邀约着做某件事情,大家都做,试试也没什么。
“第二次吸,闻着还是臭,可吸下去,除了嗓子还是觉得异样之外,再没有其他感觉。但多吸了几口,我终于体会到他们说的感受,很亢奋,像是六分醉。在他们的大车厢里,打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牌,我甚至都不觉得饿。”
“直到第三次,我才学会去享受它带给我的愉悦,我会在驾驶室里把音乐开到最大,我能一口气把车开到目的地,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跑长途是一种享受。”说完胡其权又低下了头,只看着地面,他不想再描述下去。
三次,胡其权用了整整三次的尝试,才算是完全上瘾。
那何兴成呢?如果没有人强迫,他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成瘾的呢?我有点等不及也想要问问何兴成。
我叹出一口气,也不想再继续追问胡其权了,这些回忆对他来说好像也并不愉快。
一个吸毒成瘾的人,能够厌恶自己的过去,应该是很好的开始。
我看着胡其权问道:“你想戒断毒瘾吗?”
胡其权嘴角一下子就咧开了,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那表情很怪异。
看他不回答,我也有些烦躁,摆摆手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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