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家庭聚会,虽然是临时性的,是苏亦硬凑起来的,但也很热闹。
酒桌上,堂叔趁机把市一中的事情给说出来,苏亦也不阻拦。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好不容易考了一个中考市状元,你总该让别人知道市状元有啥好处啊?
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原来一个中考市状元,不仅能去省里最好的高中读书,如果留在市里最好的高中的话,得到的好处更多。
不说其他的,仅仅是两万块的奖学金,就足够家里挣好多年。
更不要说出国交流、省外插班这一些列的事情,完全出乎一帮长辈的认知。
原来好好读书,真的能挣大钱。
众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劝他接受。
苏亦也都笑着应付着,酒桌上,大家尽管扯皮即可。
等酒席散场,苏亦把同学们送走之后,他们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开始讨论去不去市一中的问题。
姑姑姑父都没啥文化,她们一家对这事,没啥话语权,只有羡慕的份。
同样,老妈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没啥文化,更不懂这些,也没啥话语权。
只剩下二叔苏运双,他爸苏运成,还有老爷子三人,此外,还有堂叔苏运杰。
老爸就不说了,他的意见,对于苏亦来说,可有可无,更多是象征性的。
二叔是九十年代的大学生,但是,眼光不行,当年毕业不留在大城市,跑去一个三线厂,没几年就遇上国企改制,现在工作半死不活的,他的意见,更多是参考性的。
其实家里真正拿主意的就是老爷子。
老爷子也没有独裁,而是先询问苏亦的意见,“小亦,你是什么想法。”
苏亦直言不讳,“我不想去市一中,我要去省一中。”
另一个时空,2006年7月16日这一天,苏亦过得特别的灰暗。
中考成绩出来了,等级分75分,别说市状元,连能不能考上市一中都不知道。
被调到普通班以后,他就暗自发誓,一定要考上省一中,要给所有嘲笑他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事实证明,这一切只是少年的一厢情愿,在考场上,得失心太重,患得患失,发挥严重失常。
但,他的底子还在,考的分数也不算太惨,因此一直祈祷着能不能上宁江一中,却因为一分之差,跟宁江一中失之交臂。
复读的时候,又因为成绩少10分,多花一千块的复读费进入宁江一中,最后也只是上一个三本。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他对一中对没啥好感。
前世,得知分数的时候,爸爸苏运成只是不断地摇头,还特意打电话跟堂叔苏运杰询问,这个分数能不能上市一中。
最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还让他老爸准备择校费,这怎么可能。
家里根本拿不出来一万块钱的择校费,他只能乖乖到三中读书。
因此,他感觉这就是一个轮回,注定他跟宁江一中没有缘分,这一次,也不再强求。
一时之间,大家有点沉默。
二叔苏运双想要说话,却被婶婶给拽住,显然这种场合,她不愿意二叔出头。
这个时候,堂叔苏运杰对老爷子说,“二爹,你们也不要怪小亦不懂事,他其实是想考更好的大学,实话实说,留在市一中的话,想读清华北大就非常困难了。”
苏运杰并没有食言,确实在帮苏亦说话。
然而,他的话让老爷子震惊不已,孙子的远大志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老爷子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忧,“小亦,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能够考个国线的大学,就可以了。咱们村子在省一中读书的,去的也只是普通的国线大学。”
老爷子口中的国线大学,应该就是78年恢复高考以后,国家划定的88所重点大学,似乎在他的眼中,这些才是重点大学。
次一等的,就是省线重点大学。
省一中是全省最好的中学,黄塘中学能够去省一中读书,基本上没有,难以登天。
然而,他们苏家村曾经有过学生到省一中读书的,苏亦知道的,就有两个,成绩都不算太过于拔尖。
很自然,老爷子就拿这两位来举例子。
“上好高中,也不一定能上好大学,我们家附近这位还行,能够上个国线。”
“上村那个只能上省线,还是学医的,毕业没有分配工作,好不容易到市中医院上班,最后眼高手低,还被别人赶走。”
“前两年回村子准备开诊所,又不会治病,都没有人愿意去找他看病,现在只能跑回去大陆打工了,所以,不要以为省一中就好。”
其实,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苏亦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这两位,其中一个考到首都地大,另外一个,好像去AH中医学院。
不能说太惨,只是不符合村人对省一中学生应有的期待。
老爷子又说,“我举这些例子,也不说就是拦着不让你去省一中,就是担心你以后要是考不好的话,心里会有落差,所以才给你打预防针。”
其实,苏亦明白,家人还是倾向于让他留在宁江一中,这点无可厚非。
然而,他也知道,老爷子是心疼他的。初中没能让他去省城读书,已经很愧疚了,现在,就更加不会拦着他。
老爷子读书的时候,在苏家村是同龄人的NO.1,自然也不想孙子落后于人。
果然,老爷子沉默片刻之后,就开始说道,“去省一中就去省一中吧,也该去了。”
说着,老爷子又补充道,“学杂费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现在退休了,退休工资除了还债,也能剩下一些来,此外,你姐姐还有二姐也能帮衬一些,三年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时候,苏亦才说,“黄塘中学这边应该会给我奖励一万块,三年的学杂费应该够用了。”
这样一来,家人就更加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了。
剩下的就是咨询堂叔苏运杰,关于省一中的各种事情。
人们对未知的事物,总是会本能的担忧,家里的长辈也一样。
甚至还担心,苏亦自己一个跑去省一中读书,没有人管的话,会不会信马由缰。
这一点,老爷子也不是凭空担心,“你们一小好多去省里面中学读书的孩子,最后都不成材,花了父母那么多钱,连个像样的大学都考不上,当初,之所以不给你去省侨中,也有这个方面的原因。”
苏运杰知道老爷子担心什么,安慰道,“二爹,小亦跟咱们村去省一中读书的两人不一样,跟其他人也不一样,他的成绩更好,市状元就只有一个,未来,最差也是国线。”
“这个就够了,这孩子从小成绩好,但是话不多,性格比较闷,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说到这里,老爷子叹气。
“主要还是家里条件不好,苦了这孩子,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干各种家务,劈材煮饭,放牛种地,晒得黑不溜秋的。”
“小时候比较笨,一岁多了,还说话不利索,学走路也比较慢,他大哥就灵活很多,只是老大贪玩,不学习,没想到到头来,最有出息的还是老二。”
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苏亦也就当成故事来听了。
他对自己幼儿时期的自己,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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