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富人区,穿过枫林大道。
整齐划一、大小一致的石板铺满了整条道路,一直延伸至一座富丽堂皇的高耸教堂,它就像圣彼得堡、科隆大教堂般华丽。
此时的教堂灯火通明,橙黄的电灯与烛火交相辉映,傍晚的昏暗氛围无法遮掩它一丝的光明,就犹如黑暗中的灯塔,时刻迎接着迷途的羊羔。
晚风轻拂,吹动着教堂周围的枫树,发出簌簌的响声。
密集的树荫下,价值不菲的细跟高跟鞋踩上教堂广场前的上升阶梯,臃肿却极尽奢华的鹅黄色宫廷长裙拖到脚踝处,风悄然吹过,将她夸张的天鹅绒淑女帽吹得几乎倾倒。
梅尔·奥利维亚,约尔德城这座二线城市本地的大贵族之女。
独自离开豪宅寻找救赎。
教堂侧室,烛火安静地燃烧着,融化的蜡油沿着它略微弯曲的身体缓缓流下,滴落在底盘上,狭窄的忏悔间内,夏天的闷热没有让她放下一点贵族包袱。
从小接受的贵族礼仪告诉她,淑女,要时刻保持优雅。
在外面不能损害家族的面子,即使没人看到。
她轻轻放下夸张的帽子,端庄地坐立。
双手上下交叠安放在两腿之上,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教养。
“迷途的羔羊啊,有什么是我这女神的卑微使徒能为您效劳的呢?”
听到隔壁来了人后,一道不急不慢的女声从忏悔间的另一侧传来。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特点,除了轻。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黑纱,谁也看不到谁。
“是的,神父,请听我说,我现在好迷茫……”
奥利维亚小姐斟酌着开口,似乎每次说话都需要经过大脑的严密思考一般。
“在女神面前不必拘束,您只需要将最本质的你展现出来就好了,她喜欢人们纯洁朴素的样子,现在,放轻松……”
听到女子深呼吸的声音,少女微微一笑,道:“能说说您迷茫的原因么?”
似乎思索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奥利维亚小姐缓缓道来:“神父,我今年18岁了,是到了成婚生子的年纪,可是父亲没有问过我就将我许配给了另一家贵族。”
“我并不喜欢他们,我的结婚对象就像是头猪猡,好吃懒做而且性格残暴。
我根本无法想象未来会怎么样,而且父亲的逼迫也让我难以忍受,我该怎么办?”
说到最后,少女从她的声音里感觉到了颤抖,她在恐惧。
“您是光明女神的信徒吗?”
少女没有第一时间解决她的疑惑反而这么问道。
另一边,年轻女子摇了摇头,道:“不,我信仰机械之神,因为是机械给我们家带来了财富与声望,我们全家都是如此。”
少女强忍着吐槽的欲望,你丫一个机械神教的信徒到神圣教廷的忏悔室里来诉说?
是不是看了缺德导航迷路了?
吐槽归吐槽,少女却觉得有笔大生意要来了,顿时莽足了劲。
不知道掰弯一个人的信仰会给什么样的法球奖励!
于是迅速调整差点暴露的语气,假装平静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可能和您的信仰有关,尊贵的小姐。”
奥利维亚小姐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这和信仰也有关系?
她侧耳倾听。
少女娓娓道来,那语气和街边算命的神棍有的一拼:
“我们都知道,机械神教是信仰机械之神的宗教,但机械是什么?机械就是冰冷的机械,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它无法给你温暖、给你启发、在你疑惑、痛苦、忧虑之时也无法给你安心之所,在它们的教廷中,一切的神赐都是用来谋取世俗财务、声望的工具,就连你也一样,小姐。”
说到这里,奥维利亚小姐根据“神父”的话仔细回忆了一遍。
记忆中,她的父母在她生下来以后就几乎没有管过她。
一切吃喝拉撒、出行购物聚会,全是仆人一手包办。
她的父母就像是屠夫,而她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等到养肥了就可以送给饭店换得更多的利益。
她就像个工具一样,有用的时候她是贵族之女,没用的时候她是已经下嫁的外人,联姻的纽带,家族间的牺牲物。
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命运。
少女趁热打铁,继续柔声道:“小姐,在我与您的交谈中我可以知道,您是一位感性、向往自由的少女,您不该早早地落入世俗的牢笼,那会使你失去自我。
相信我,那种感觉会让人抑郁、绝望、癫狂,甚至沦为邪物!”
听到“邪物”这个词,想起‘加百列学院’教科书上邪物那恐怖、狰狞的面容,她几乎在颤抖。
奥利维亚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变成那幅鬼样子。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的父亲在约尔德城这里是最大的贵族之一,没人敢违逆他的想法!”奥利维亚小姐痛苦地喊道。
此刻,这么多年来的心酸一瞬间全部涌上了梅尔·奥利维亚的心头,这一刻的无助是何等的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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