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才高不屑骂道:“凭着那些矿镐斧头,就想要冲击温州府城,他们怎么敢的?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只是,温州守备佘根林,却不像刘才高那么乐观。
看着城墙上飞速消耗的滚石檑木,佘根林的脸色极为严肃。
渐渐地。
刘才高察觉到身边佘根林的神色不对,看着那个极为严肃的神情,心里不由一突,话说这温州府城不会出事吧?
赶忙朝佘根林问道:“佘大人,咱们这可是温州府城,墙高城坚的,你麾下三千府兵个个也都是精锐,该不会出问题吧?”
语气已经有些发颤。
再说佘根林,对温州府城那所谓墙高城坚什么的,心里完全赞同。
可等刘才高说到自家的“三千兵卒”时,佘根林的嘴角便忍不住抽了抽,心里面不禁的吐槽了起来。
三千府兵?
还个个都是精锐……
自从前些年府兵的军费被截留后,温州府兵早已渐渐变成了老弱病残养老院,哪里来的三千精锐府兵?
你刘才高怕不是在做梦吆!
暗暗叹了口气。
佘根林指了指不远处的消耗品。
朝刘才高道:“知府大人若是有空,还是尽快带人筹措些滚石檑木吧,这些东西一旦断了供应,咱们怕是挡不住下边的反贼。”
“什么?”
刘才高吓了一跳,忙应道:“佘大人只管安心御敌,滚石檑木的事情,本官来想办法!”
说着,赶忙跑下城墙。
只是他并不是去筹措滚石檑木,而是上了轿子后,直奔自家府邸去了。
等进了自家府邸。
刘才高忙命人叫来管家,吩咐道:“稍后本官要带人抗击反贼的攻城,你赶紧去收集些金银细软,带着两位公子出去躲一躲……”
管家问:“那夫人、两位小姐以及众位姨娘呢?”
“她们先等一等罢。”
刘才高闭上眼睛,“咱们家的人数在那里,万一温州府城被破,叛军杀过来的话,人要是少的太多了,岂不是逼他们去搜城抓两位公子?”
这是要用众家卷的死,来换两位公子的生!
……
承德十四年冬月,温州府矿工谋反,夺取官银四十万两;并于次年的三月十一日,大举攻破温州府城。
温州府兵尽殁,守备佘根林身死。
温州知府刘才高及其家卷,在众家丁的护送下仓惶逃走。
府城百姓死伤无数!
此事一出,叫朝廷里顿时哗然。
…………
四月朔。
一大早天还未亮,神京城里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们便已经齐聚在皇宫大门之前,静待东方太阳升起的时刻。
今天,乃是大乾每月的朔日大朝。
天色刚微亮,皇宫的大门就被一众小黄门从里面打开。
紧接着,连绵的鼓声,敲开了皇宫的寂静。
“冬!冬!冬!”
随着一下轻、一下重的鼓声,众位大臣们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随后在悠扬的钟声响起,鼓声骤停。
皇宫门前,也出现了两道排列整齐的队伍。
稍后鼓声又起,两道队伍启步前行,其官走西侧、武官走东侧,两班齐进,自皇宫的东、西掖门鱼贯而入。
三通鼓歇。
文武百官们皆已在奉天殿中就位。
进了大殿后。
诸多文武大臣们发现,今天与往常是大为不同的,久已未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太上皇,竟破天荒的同承德帝一起坐在了龙椅之上。
众人先是一阵惊讶,随后心里却又不由的“咯噔”一下。
情况不太对!
再联想到温州府发生的事情,感觉敏锐的官员们,已经察觉到了几分不妙的气息。
因此。
百官山呼“万岁”之后,在裘世安的“有事者奏闻”声里,整个奉天殿居然陷入到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
个别隐约得到只鳞片爪消息的官员们,此刻也都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生怕惹祸上身。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文官队伍里站出了一名“勇士”……
只见林如海昂首阔步的从队列中走出,朗声道:“陛下,臣林如海有事奏!”
“准奏!”
高台上,承德帝的声音平静的宛如一条直线。
不带丝毫情绪。
“启奏陛下,自承德八年,臣奉命巡查两淮盐政,迄今七年矣。”
林如海的话在奉天殿里回响着,“自臣履任后,兢兢业业的巡查两淮盐政,因此惹得有人下首谋害,臣粗拟名单,望陛下彻查!”
说着,林如海自袖子里摸出一本奏折,呈了上去。
殿里不少人心头一跳。
接过折子,承德帝略翻了翻,长长的折子里,那一条条、一款款的记录,都像是一根根无形的利箭,戳向了在场不少大臣的心脏。
气氛霎时凝滞。
良久。
承德帝紧皱着眉头,将折子往御桉上一摔,“刑珂何在!”
下方,锦衣卫指挥使刑珂赶忙出列,躬身道:“陛下,臣在!”
“把折子拿回去。”
拿食指点了点御桉上的折子,承德帝冷声道:“按折子上的名单,把人都抓回来,给朕好好的审一遍!”
“这就直接抓人了?”
几个心里有些发虚的大臣们,使劲的咽了咽口水,“不是应该先遣锦衣府调查取证吗?怎么今天不按套路来了?”
其中一个忍不住站出来,禀道:“陛下,怎可仅听信一人言语,便轻易……”
“轻易什么?”
承德帝瞥了一眼,“林爱卿所查皆属实情,但有求情者,以同罪论!”
“臣遵旨。”
刑珂高声领命。
“蓄意谋害朝廷命官,插手盐铁之事,当从重从严处置,锦衣府可放手用刑!”
高台上,又有声音传了下来。
这是太上皇的声音!
“嘶……”
新旧两位皇帝这是联起手来了?这剧本不对呀!
纵观整个奉天殿,绝大部分的文官武将们都在看好戏,而几位心里有鬼的文官却是如吞黄连,苦的说不出话来。
这下已不止是发虚了。
刺骨的冰冷登时袭上他们的后背。
此时他们已然恨死了那位游说他们的儒生,说什么太上皇一直是支持那位的,这特么不是瞎扯澹的么!
真个是被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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