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桥处于南城,毗邻皇城外墙,王侯公卿的宅邸多在此地,为此居住环境极好,街面一水的白石地砖铺就,两侧为绿植步道。
到了夜间,虽然行人不多,但沿街两侧都挂着灯笼,算是京城少有配备路灯的街区。
王老太医的宅邸,在文德桥中心地带,前方是一间医馆,上方挂着杏林圣手的金字招牌,为大魏开国皇帝御笔书写。
医馆后是数间房舍,为患者疗养之处,有几间房亮着灯火。
而最后房,则是王家的宅院,规模挺大,但很是朴素,花园里种的都是五花八门的药材。
王家的正厅里,亮着一盏烛灯。
夜惊堂在茶案旁端坐,右手平伸放在软枕上。
茶案对面,是个身着白袍的老叟,须发雪白,慈眉善目,左手扣在夜惊堂手腕上,右手则轻轻摩挲手指,蹙眉深思。
王老太医如今年过八十,在前朝时是和师父一起跑江湖的赤脚郎中,大魏起兵时成为随军大夫,开国先帝数次战阵负伤,都是其亲手救回来的,等大魏开国后,担任太医院院使至今,算上废帝的话,前后经历四位帝王。
江湖上无人敢惹的神医药王李,便师从王老太医。药王李一瓶玉龙膏,都能在江湖上卖出百两银子,王老太医的地位可想而知。
但就是这么一个说你死了,你都不敢确认自己还活着的老神医,此时却面色颇为凝重,把脉良久都未曾言语。
“”
夜惊堂知道王神医的大名,本来觉得自己没事儿,但看这模样,心都凉了半截,怕外面等候的骆女侠听到伤心欲绝,凑近试探性询问:
“王老,在下还有没有的救?”
王老太医轻轻摩挲手指,良久后,才回应:
“是雪蛾鳞,俗称白石灰,北梁那边比较常见,大魏用的人少,不算毒药,但厉害在沾之入肉,可阻塞气脉,短时间难以处理,多用来偷袭或者阻断追兵。”
“哦该怎么解?”
“七日可自行恢复,老夫给你扎一针,两刻钟便无碍。”
“”
夜惊堂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无语,暗道:芝麻大点事儿,至于看这么久?弄得我都开始想怎么交代后事了
但这话肯定不好说,夜惊堂微笑道:“王老果然名不虚传,那白色粉末,看起来着实像石灰,没想到还大有来历”
“雪鹅鳞也是往人脸上撒,作用和生石灰区别不大,才有白石灰的俗称,都是不讲武德的物件儿。若是撒的准,这东西其实不如生石灰见效快,只是武艺高强之人身法都不俗,生石灰撒不到,江湖宵小才琢磨出了此物。”
“哦受教。”
王老太医说话间,从旁边的针盒里,取来一根金针,刺在夜惊堂的左臂上,又在夜惊堂指尖扎了下,指尖当即渗出黑色血珠,滴落在瓷碗里。
夜惊堂发现王老太医施完针后,又在把脉,询问道:
“在下还有其他病症?”
王老太医手指轻敲扶手,琢磨良久,抬起老眼询问:
“你亲爹是谁?”
?
夜惊堂没料到王老太医会问这个,摇头道:
“我是弃儿,被义父捡来,不知生世。王老莫非看出了什么?”
王老太医摸了摸胡须:“龙生龙、凤生凤,你根骨之好,在老夫生平所见之人中,也能名列前茅,父母绝非等闲之辈,只是好奇罢了。”
“呵呵王老过奖,可能是我义父自幼底子打得好。”
滴答
滴答
指尖的血珠滴落在碗里,乌黑颜色肉眼可见的变淡。
王老太医认真号着脉,良久后又道:
“筋骨皮是表象,精气神才是内里。只锤炼筋骨皮,而不兼修内里,会透支人之先天精气,非长寿之道。以后你不管练什么武功,都要谨记此理。”
夜惊堂感觉王老太医话里有话,但不好确认,便颔首道:
“我以后定当注意。王老可是看出了我的武艺路数?”
“运气法门,必走人之气脉,只要经阅历深厚,从气脉强弱就能看出一二。老夫给狂牙子、仇天合、老枪魁都把过脉,能从你身上能看到影子。”
夜惊堂眼神讶异,颔首一礼:“失敬,是在下孤陋寡闻。王老可给郑峰把过脉?”
“郑峰重伤后,来过一次,气脉尽断,连孕育子孙都是奢望,老夫是大夫,不是神仙,救不了。”
夜惊堂目光略微动了下,倒也没露出异色,只是缓缓点头。
“不要走动,手指不再滴血,即可自行拔针。”
王老太医说完后,杵着拐杖起身,走向了堂后。
夜惊堂有点心绪,独自沉默片刻后,忽然想起鸟鸟还在外面上班,转眼看向外面,结果发现本来在门外等候的骆女侠,此时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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