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俭领命去了,而不出唐军众人所料,此时的汧源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
汧源县衙,临时的西秦行宫,薛举的身体有所好转,已经能够下床,就在巡视城防的时候,薛举终于发现了他最大的问题,当即便是火急火燎的招来重臣议事。
“我观将士皆是有气无力,一问之下,方才得知军师缩减了口粮?”薛举看向郝瑗,眼中倒是没有责备,只有忧虑,“可是粮草不足?”
果不其然,郝瑗面色沉重的点点头,“汧源城府库本就不丰,我军五万士卒入城,携带辎重不多,尽管口粮已经减半,但仍是不足十天之用”。
薛举闻言顿时色变,急切道:“为何不报与我知晓?”
“先前陛下龙体微恙,臣唯恐惊扰陛下”,郝瑗低着头,万般无奈。
薛举一脸悲戚,仰天无语。
这时,薛仁杲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城中尚有活人十数万,如何没有口粮?”
听得这话,薛举眼睛一亮,竟是不自觉舔舔嘴唇,“自起兵后,便是少尝人肉了”。
“陛下不可”。郝瑗褚亮二人齐齐拜倒。
“陛下欲取天下,当在意民心,如此……如此残忍之事,切莫再做了”,褚亮脸色煞白,苦苦哀求道。
薛举掺白的眉头一皱,又见得郝瑗满脸悲愤,竟是对着薛举怒目而视,“陛下如若食人,请先杀臣”。
见得薛举愣住,郝瑗几欲垂泪,“食人必失民心,民心一失,再无东进中原之可能,大秦霸业便是毁于一旦,陛下三思啊”,说罢竟是趴伏在地,以头抢地。
薛举动容了,下座扶起郝瑗,“军师一心为我,大可不必如此”。
“那不足十日之粮,军师有何妙计?”薛仁杲闻言甚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那劳什子民心不如他手中马槊管用。
“和谈”,郝瑗起身,擦去眼角泪水道。
薛举具都是大惊,薛仁杲更是震怒,可是不待薛仁杲发飙郝瑗早有预料。
“齐王请先听我一言,为今之计,若要安然退回金城,唯有和谈,和谈无非是损失一两座城池和那微不足道的体面。
昔年汉高祖亦有白登之围,季汉先主亦曾寄人篱下,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忍辱负重实为大丈夫,望陛下以大秦霸业为重,允臣和谈”。
听得郝瑗无比恳切的肺腑之言,即便是暴躁桀骜如薛仁杲亦是没有反驳。
薛举思虑良久,方才叹道:“便依军师所言,任由军师做主”,说完这句话,薛举好似卸下重负,喟然一叹,摆摆手道:“杲儿留下”。
郝瑗二人告退,薛仁杲一脸疑惑的看着薛举,只觉得这位印象中威武雄壮的父亲竟然已经是两鬓斑白,气势亦是羸弱,大不如从前。
“杲儿,对郝褚二人,你如何看?”薛举闭目良久,就在薛仁杲快要忍耐不住地时候,终于说话了。
薛仁杲闻言颇有些诧异,往日父亲从未跟他有过这样的交谈,略一思索便是说道:“我不通文事,只知此二人极有才能,但褚亮性子胆怯,小心思甚多,不如郝瑗忠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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