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果和罗扬不知何事,更是愕然。
朱厚照没有和这二人解释,反而让刘瑾过来,附在其耳轻声道:“小瑾,去取两件你的衣裳来,要挑最破旧的,还有两对鞋子。”
刘瑾听得一愣,随即明白朱厚照之意,躬身应了声好,便跳下马车。
朱厚照瞥了瞥刘瑾的身影,嘴角扯出一道弧线,对何文鼎道:“小鼎,你快去取些干粮来。”
何文鼎也不问情由,躬身领命而去。
见得刘瑾和何文鼎突然离去,盘腿坐着的吴果和罗扬不知所以,二人互望了一眼,茫然不已。
过了没多久,刘瑾和何文鼎同时去而复还。
刘瑾右手拿着两件粗布衣,左手提着两双黑色布鞋,而何文鼎只提着一个小布包。
“少爷。”两人齐齐唤了声。
朱厚照点了点头,让何文鼎和刘瑾将那衣裳干粮递给车厢内的吴果和罗扬。
在二人的愕然中,朱厚照说道:“吴果,罗扬,你二人跑了那么长的路,想来也饿了吧?这小布包装的是一些干粮,你二人将就着填填肚子。”
顿了顿,他又道:“最近天气已寒凉,这两件衣裳都是粗布衣,虽然大小可能不太合适,但你二人换上也能抵一抵寒意。”
吴果与罗扬见得何文鼎和刘瑾拿来了衣裳和小布包,本来并不知是做什么的。
如今听到朱厚照所说,这衣裳和小布包里的干粮竟然是给自己二人的?
吴果和罗扬双目已泛起泪光,二人双手一撑,几乎同时跪下,朝着朱厚照叩起头来,口中更哽咽得说不出话。
“少爷,你……你……”
“少爷……”
朱厚照微摇了摇头:“你二人亦是苦难人,过得比灾民还苦。换上衣裳,把干粮吃了,先填填肚子,才继续说说吧。”
吴果和罗扬听了又叩了叩头,却没有管那衣裳和鞋子,反而先将何文鼎递来的小布包拆开。
未几,吴果和罗扬已是双手齐下,拿起干粮往嘴里就塞。
看着二人狼吞虎咽的模样,朱厚照暗暗一叹,道:“你二人莫要着急,慢慢吃。”
车厢内的赵五、钱六、陈大、何文鼎和刘瑾等人见得,均沉着脸。
吴果和罗扬可能真的饿了好久,仅一会工夫,就已将小布包里的干粮一扫而空。
不知是吃得太急还是怎样,二人竟然连连打起嗝来。
朱厚照又让何文鼎去再取些水来。
吴果和罗扬何曾被人如此善待过,听得又跪下叩头,泪水更已夺眶而出。
在朱厚照的这番软硬兼施之下,吴果和罗扬二人终于毫无保留。
说自己在淮安何处盐场,做的是什么,为何要逃跑,向朱厚照一一道来。
朱厚照越听越心惊,盐场底层的灶户,特别是贫难户的生活,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听完吴果和罗扬的讲述后,朱厚照长吁一口气,过得好一会,才道:“吴果、罗扬,我这车队往淮安府,你二人是否跟我们一起走?”
吴果和罗扬马上摇头,他二人本就从淮安某盐场逃出来的,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又怎肯再返回淮安府?
“跟着车队,官差不会巡查,你二人很安全。”朱厚照再劝。
二人几乎没有考虑,齐声道:“少爷,小人要往北走。”
“好吧,那你二人,现在就走?”
吴果和罗扬二人连连点头。
朱厚照也不阻拦:“那先换了衣裳、穿了鞋子。”
吴果和罗扬千恩万谢。
过得一会,目送吴果和罗扬再次进入草丛,站在马车旁的朱厚照轻叹了声,对何文鼎等人扬了扬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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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再次回到徐溥所乘的马车上。
随着车队的重新出发,徐溥才问道:“昭之,适才所为何事?”
原本朱厚照停车只是解决三急之一,但徐溥听到车厢外时不时传来扰攘之声,又见他久久才回,自然猜到个中发生某些事情。
朱厚照也不隐瞒,将刚才遭遇从盐场逃移出来的吴果和罗扬之事,缓缓说给他听。
徐溥听得轻叹了声。
朱厚照问道:“先生,就那二人的讲述而言,甚至比之前见过的那些受水灾的生民可怜得多,简直苦不堪言。
据典籍所载,江南苏松杭嘉等府,田赋甲于天下,江北扬通泰等州,盐课甲于天下。学生想不到连盐场的灶户过得也如此艰难……”
其实朱厚照又怎会想不到,这只不过是他有意之言。
徐溥又轻叹了声:“昭之,与国初相比,如今灶户的生活已有天壤之别,皆因盐政大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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