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得知丁文东找到住处了,问住在哪里,丁文东就说不上来,只知道离他家不远,也就一道街的距离。问以后唱歌时怎么联系,大家还想去跟着听新歌。丁文东笑笑说:“到时我叫你。”
简单的铺盖放在一辆自行车后座上。曲铃的这辆自行车,带大梁加重款,和邮递员的那种相似,都有一个较大的车后座,牌子很大气,红旗牌。
放寒假了,学校今晚就不做饭了。
回到北街胡同的住处,耳聋的老太太拿来一张电表单,叫他去核对一下电表,丁文东在上面写下几个字:今日开始丁文东开始计算电费!对老太太笑了笑,就回屋关门。
有个耳朵背的邻居实在好啊!起码玩乐器时,影响不到她。其实丁文东独自一人时,是不会拉琴的,他在街上游逛时,看见国外品牌的驻本市办事处了,今天就看见东芝和富士的广告了。
街头传出流行歌曲,依旧是一些经典的电影插曲,也有叶立仪演唱的《上海滩主题曲,电视剧更是要到八五年才能引进播放,现在不知道粤州播放了剧集没有,歌曲倒是先声夺人的传唱进来。
同一盘磁带里还有齐瑜的《橄榄树和内地歌曲,简直就是个大杂拼,丁文东就想起了三毛,然后就想起了另一位终生漂泊的女作家张艾玲来,右手手指不由地颤抖起来,一时间,他有了写字的冲动。
环境压力驱动着思想变化,誓言也会被迫改变的。
回家放下东西,立刻骑车出门,到街口的百货商店,买回来六块钱五十张一大卷白纸,却没有合适的圆珠笔芯可用。
购买使用那种蓝色圆珠笔笔芯,需要很大的运气成份,一毛一分钱一根,百分之二十的都下水不利,还有百分之十会在滚珠封蜡破坏掉以后,自动流油,有时就把文具盒弄出一堆洗不掉的墨油。
窝在家里,布置一下小蜗居。借着老太太的火炉,打了碗浆糊,白纸糊墙。地面用从工地上装回来的砂土填补一下,洒水砸实在。北方的冬天很干燥,洗衣服不用拿出去晾晒,权当是室内加湿器了。
忙完这一切,丁文东敞着门,把白纸铺在小桌上开始裁纸,一卷四分钱一张的白纸,全部裁成十六开大小,还是裁出很高的一摞。
老太太是个闲不住的人,在院子里遛来遛去,看见丁文东在裁纸,也不好意思进来看。
丁文东拿着搪瓷盆出来接水洗脸,老太太一看丁文东就着凉水洗脸洗头,连忙喊叫着从自己屋里拎出来一个水壶,倒些热水,叫东子洗脸。
丁文东点点头笑着说:“谢谢!”
天色暗下来,丁文东换上轻便的解放鞋,就出门夜跑。现在的街道,几乎没有见到立交桥,丁文东出门向南,慢步小跑到福成路路口,沿着三里河向南,一直跑到复东路,然后折转向西,围着玉元潭公园转一圈跑回来。
玉元潭西边的三环路,现在只是一条繁忙的大道,还重合了一段107国道,什么紫云桥航天桥,统统没有。
这副身体真是差得不可想象,骨骼肌肉神经脉络都在倒卧的边缘,自己必须制定一个短期规划,尽快补充营养,把这个身体在一两个月里调理到正常状态,再制定个中期目标,在一两年内把身体机能恢复到最佳状态,然后在五年后,二十岁时,把原来拥有的体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运动起来,身体变得暖和一些,思想也变得活跃起来。
这段路来回不足十公里,中途要在街边国营饭馆吃碗面条,现在的牛肉面很实惠,真的有大片牛肉在里面,汤的味道暂时是不能计较了,能吃饱就行,关键是便宜啊!一大海碗,汤汤水水的牛肉汤面,用了三两粮票三毛六分钱现金。如果没有粮票的话,就到私营小面摊去吃,那就是四毛五钱一碗了。
这碗面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吃,真的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被人注意就不好了,自己一天在外面吃两顿饭,早点两根油条一碗豆浆才到哪啊!双份也吃不饱的!油条不要粮票一毛一根,要一两粮票就八分一根。这一天两顿饭,再加两个小面包做宵夜零食,一天就得吃掉一块多,生活水平超标严重,捐献人知道了,心理能平衡吗?
丁文东觉得已经是体力极限了,虚汗冒得浑身黏糊糊不说,嗓子冒火,心脏也承受不了剧烈的活动量,跳动加速得没有规律了。
坐在路边一处马路牙子上歇息一会儿,到一个小商店买了两个小面包,用纸袋包着,这才回家。
天色很黑了,这一带路灯稀少,胡同里只有人家门窗里露出来的灯光照亮归路。经过拐角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曲铃从里面出来,喊:“东子!进来吃饭再回去吧!大冬天里,跑什么跑?”
看来人家看见自己跑步了,再矫情就是虚伪了,丁文东就走进曲家大门。
曲铃现在的家好像并不在这里,这里是她的祖宅,她奶奶独自一人住在这里,她又在这附近上学,干脆就过来陪着奶奶。丁文东一眼看着曲奶奶,觉得慈眉善目的和还珠格格里的太后长相差不多,就觉得这是一个善良的人。
相由心生,这话有一定的道理,内心扭曲的人,眉目上肯定有显现的。
连忙叫声:“奶奶好!”老太太立刻眉开眼笑,看着他手里的纸包,说:“这是什么?是你的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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