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杭人的小崽子,你们说怎么办?这点小事也问我?”木赤说完,就迈出了房门,临走还在罗敏的胸部狠狠捏了一把。
一个黑衣人一把将光祖夺过来,另一个黑衣人则将罗敏往外拉,光祖吓得哇哇大哭,大声叫娘,罗敏发疯般地拼死挣扎,哭喊着“祖儿”,但却无济于事,被拖出了屋子。黑衣人掐着光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小光祖双脚乱蹬,嘴里叫了几声娘,很快就断了气息,黑衣人见没了动静,将他随手一扔,仿佛扔一团破布。听到小光祖砸在桌子上的声音,门外的郭攀身体不禁微微一抖。
来到明堂,郭攀轻声对木赤说:“将军,这里面有人把守,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进去,守卫定会起疑,要不我先进去把他们解决掉,将军再进去。”
木赤看了看周边情形,对一个黑人说道:“你和他一起进去,我们在外面等,钥匙放我这。”郭攀不好再说什么,拿过一个食盒,从条案上拿起一些贡品放进去,领着一个黑衣人进了地道,没走多远,前面闪出两名守卫,厉声喝问:“谁?”
郭攀将食盒递给黑衣人,然后沉稳地回答:“是我,郭攀。”
守卫有些疑惑,“哦,是姑爷啊,这大过年的,姑爷怎么还到这里来啊?”
郭攀边往前走,边说:“正因为是大年三十,我才来。上面都在吃香的、喝辣的,两位兄弟在这里啥都没有,郭某过意不去,特带点吃食来给你们。”
守卫不认识黑衣人,于是问道:“姑爷,这位是?”
郭攀早有准备,“哦,过年府里事务很多,忙不过来,岳父让我从武税军大营里临时找了几个人来帮忙,都是信得过的兄弟。”转头对黑衣人说道:“别愣着,快把东西拿出来啊!”
黑衣人也非常活泛,满脸堆笑地说道:“是是,两位大哥辛苦了。”边说边从食盒里往外端东西。守卫连声称谢,赶紧放下刀过来接,郭攀见时机已到,低吼一声:“动手!”两名守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血溅当场,一命呜呼。
仓库里金条、银锭闪闪发光,刀枪剑戟堆积如山,粮食衣物更是一眼看不到头,木赤和黑衣人都惊愕不已,郭攀一边介绍一边适时说道:“这样隐秘的仓库城里还有多处,城外还有。”
木赤很兴奋,他拍着郭攀的肩膀高兴地说:“郭将军,你立功了,我会在宰相那里为你请功的。只要你真心跟着我们干,我保证你会有大好前程。”
郭攀受宠若惊,立刻挺胸抬头,唾沫横飞地发誓:“将军放心,小的愿意唯宰相、将军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们现在就去赫朱将军那里,和他一起迎接宰相进城。”木赤心情高涨,此次一举攻下扬州,他居功至伟,华拖和他想到过萧家会有丰厚的财富,但都没想到家底竟然如此殷实,这些财富定会帮助华拖一举扭转在北夏国朝廷的不利局面,宰相的位置会更为稳固,华拖好了,他自己在华拖那里甚至在北夏国皇帝那里都会更有分量,自己必将前途无量。
几人走到通道口时,发现到密室的门关起来了,郭攀感到奇怪,当时进来时他特意没有关门,因为他不知道开门的方法。不过,他认为附近应该会有开关,于是就举起火把上前查找,就在这时,四周响起轻微的“嗒嗒”声音,木赤和黑衣人都有所戒备,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警觉起来,但没等他们作出应对,过道的顶上、墙壁上突然嗖嗖地射出箭来,几人根本无处躲闪,立刻就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奄奄一息。迷蒙中,沉重的大铁门慢慢打开了,萧刚出现在门口,面目可怕之极:额头上青筋暴露,愤怒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他踉踉跄跄地从密室里走进来,指着地上几个痛苦得蜷缩在一起的人,悲愤地骂道:“你们这些奸诈阴险的小人,毁了我萧家几百年的基业。”他走到木赤身边,死死盯着这个他曾经奉为座上宾、却将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北夏人,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木赤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嘲讽道:“就凭你,还想......拥兵独立,太不自量力了......你的见识还不如你家夫人。”他歇了口气,继续说道:“就算没有我,你,你也成功不了。”
“夫人!”萧刚呢喃着,他后悔没听夫人的劝告,才导致现在这样的结局,还眼睁睁地看着夫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心里一阵刺痛,喉头一股腥气涌起,一口鲜血喷口而出,吐了木赤一头一脸。他慢慢站起身,嘴里喊着:“夫人,为夫为你报仇了。”说完,抬起一脚踢在木赤头上,木赤闷哼一声便断气了。
萧刚脚步趔趄,走向一个黑衣人,他蹲下来,从黑衣人身上拔出一支箭,口中念道:“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连祖儿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你们怎么就下得去手啊?啊?”他痛苦万分,狂吼着拿起手中的箭狠狠地扎了下去,扎了一个又扎另外一个,直到将所有黑衣人全都扎死,自己也累虚脱了。他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气喘吁吁。缓过劲后,他慢慢抬起头,抹掉脸上的血迹,看向门后,那里,郭攀躺在那,嘴角淌着血,急促地喘着气,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因为惊恐而扭曲起来,显得面目狰狞。
萧刚挣扎着站起身,郭攀看他走过来,嘴里咕咕噜噜地,不知道说什么。萧刚盯着这个女儿托付终身的人,表情复杂,有失望、后悔、自责、痛恨,他颤抖着双唇骂道:“我们萧家把你当做亲人,把霓儿许配给你,你却丢下霓儿,只顾自己活命,把诗婉和祖儿害死。为了自己,还要把我萧家的资材送给敌人,你,你死一百遍都对不住我们萧家。”他拿起手里的箭,看了看,颤抖的手却始终没有扎下去,最后长叹一声:“哎,罢了,都怪我眼睛瞎了,只是可怜了我的霓儿。你就在这里永远守着这些财物吧!”说罢,将箭丢在郭攀身上,踉踉跄跄走出门去,郭攀挣扎着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掉落在冰冷的地上。
走出过道的萧刚,回头望了望过道尽头的仓库,那里原本是他复兴家族梦想的资本,如今已用不着了。他按动了一块砖,墙上现出一个暗盒,里面七个按钮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他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双手同时按下了对应摇光、玉衡、天玑、天枢四颗星的按钮,地道深处立刻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仓库门口的地道顶坍塌了下来,将仓库死死封闭了起来。坍塌逐渐向地道口延伸,郭攀惊恐而绝望地挣扎着,向萧刚伸出手,萧刚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按动了按钮,铁门慢慢关上,地道里汹涌而出的滚滚尘土从尚未关拢门缝里喷出来,将萧刚呛了个趔趄。
眼见自己的人在木赤不分敌我的杀伤下纷纷倒地,萧刚明白被算计了,而此时自己却已经赌光了所有的资本。他彻底沮丧、懊恼、绝望、悔恨,家族几十代人几百年的苦心经营被自己毁于一旦,头脑和身体都像被掏空了,他只有一死了之。当吴雨清和萧萧云相继死在北夏人的箭下时,他愤怒起来,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一家之主,扬州城里无论商界还是军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却连家人都保护不了。不能就这么死去!那又该如何呢?就在被怒火熊熊燃烧的时候,他看到郭攀手里拎着一串钥匙朝自己走来,立刻明白了女婿的意图,于是强忍住心里的狂怒,装疯卖傻,从而躲过一劫。
他远远地跟在郭攀和木赤的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幼子被害,二夫人被抢走,却无能为力。此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人,连山野村夫都不如。他强忍着,等着时机。当郭攀和木赤他们进入地道时,他迅速关上了铁门,他要让敌人和背叛自己的人给亲人们殉葬。
萧刚颤颤巍巍地抱起萧光祖冰凉的身子,亲了又亲,这本来是萧家的希望,却过早凋零在自己亲手引入室的豺狼手上。他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跪在明堂里祖宗的灵位前,狠狠地扇自己耳光,泪水横流。朦胧中,见过和未见过的先人纷纷从灵位里走出来,指着他鼻子痛骂。他拿起火烛,点着了四周的帷幔,大火很快烧起来,并四处蔓延,整个萧府笼罩在冲天的烈焰之中,被火映红的天空下,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声:“夫人、云儿、霓儿,是我害了你们,等等我......”
埋伏在路边的金恩南见一个北兵从扬州方向疾驰而来,身后却没有他预料的援兵。他飞速了思考了一下,决定不管这么多,先把眼前这个北兵抓住再说,于是他做了一个手势,一直在等他命令的罗毅瞅准时机一跃而起,将北兵从马上扑下来。惊魂未定的北兵被带到了金恩南面前,显然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些人正是袭击大营的对手,吓得全身筛糠般地哆嗦起来,一个劲地讨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别哆嗦,站好!”罗毅朝他屁股踢了一脚,“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了。”
金恩南颇为失望,他皱了皱眉头,冷厉地说道:“问题我只问一遍,你想好了再回答。”
“是是,好汉尽管问,小的一定老实回答。”北兵倒是很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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