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人早早罗列上宫左右,龙笛凤管,击鼓打诨,一曲恣意激昂的曲破,奏了一遍又一遍。
乐声传至皇宫每一处,远在上宫最东面的朝阳宫都能听到微弱的鼓诨声。
熟悉的乐曲传至地宫,玉溪子为之一震,这是父皇最爱的曲目,举国上下已经禁奏多年,不曾想今日又奏起,莫非是父皇回来了?
想起当年,皇宫突遭变故。
众人都以为李元昊被太子李宁令哥杀害,其实不然,李元昊当时失血过多,晕厥欲死,太子李宁令哥见状仓惶而逃,并未察觉,李元昊并未断气。
此时一直假死且在暗处修行的前太子李宁明现身,他拿出一颗渡劫金丹救了父亲,算是还他生身之恩了。
但是他又不愿见到父亲继续杀戮下去,于是费尽心思炼去父亲的嗜血剑的魔性,并将父亲送往不认识他的地方。
玉溪子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他已无心静座,于是起身来,点亮一盏油灯,喃喃自语道:“世上再无渡劫金丹,吾当如何渡你?”
“师父,你说什么?”正在打座的李秉常听见玉溪子突然说话,以为是对自己说的。
“徒儿听到外面是在干什么?”
“这般热闹,是打了胜仗回来?”
“师父却不敢苟同!你听过这曲子吗?”
“未曾!”
“对这曲目有何感想?”
于是乎,李秉常竖起耳朵细听这聒噪的声音,良久,才道:“除了聒噪,还有令人窒息压迫感!”
“不只如此,还有血流成河,白骨垒垒后的悲怨四伏!”
“经师父提醒,确是如此,那竟是谁会喜欢这样的曲目?”李秉常不解地摇摇头,又细细听了一下:“好像是自上宫方向传来的!”
“师父也听出来了!知道这曲目是何名吗?”
“徒儿从未听过,好像是新曲!”
“并非如此,师父在地宫中住过很多年,宫廷曲目也听得熟,你父亲初继位,宫中演奏曲目多用党项乐器龙笛凤管,你父亲长大后,演奏曲目添加了少数汉人乐器,直到到你这儿汉化曲目更多,若是新曲必定也是趋于汉化,而非纯粹的羌笛羌箫,击鼓打诨。”
“师父说这是天授礼法延祚年间的曲目?”
“此曲名‘曲破’!”
李秉常大惊失色,道:“大夏禁曲‘曲破’?是何人如此大胆,公然在上宫演奏这曲?”
“这前因后果,你仔细去思量吧!想明白了,我们师徒二人好作打算!”玉溪子又坐下,半闭双目,看不出他心里的急切。
“自从上次围杀之后,上宫当无有作任何早朝议政等朝堂大事之用。若非有新主登基,绝不能启用。”李秉常越想越惊,但他又有疑惑。
“师父,祖父景宗当年是真的驾崩了吗?”
玉溪子笑了起来,再次起身,答曰:“你终于想到这一层了,景宗确实还在人世,此事梁乙埋是知晓的,他却没有让你知晓,这也是他对我的承诺!”
李秉常思绪突然变得混乱。坐在那里发着呆。半晌才惊呼:“登基的是祖父?不是顺儿?”
李秉常虽未见过他这个祖父,但传闻祖父的残暴令举国上下哀怨四起,正如禁曲“曲破”所传达的曲意是一样的。
不仅百姓,臣子,就连亲人,他杀意起时,人命如草芥。
他兴起大规模的战争,令大夏境内人口骤减。
去汉化,秃发令,又令百姓几不欲生。
就连太子李宁明苦口婆心的规劝,他都心生嫌隙,厌恶非常。
“顺儿有危险!”李秉常立刻起身。
他既然已经知道祖父的残暴,顺儿若是他登基的障碍,顺儿一定会有危险,但是,他见玉溪子师父正不慌不忙地拿着拂尘打扫着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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