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腊月，终南山上积雪已深。

沉诚身穿道袍，于山下一间客店中问明了上山之路，便踏着三寸深的积雪逶迤而行。

王重阳当年与林朝英赌斗，将古墓输给林朝英后，便在不远处修了个草庐。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当年那间小草庐如今已成了雄伟磅礴的全真殿。

反倒是古墓，依旧是那个古墓。林朝英仙逝后，便由她的无名丫鬟独住。那无名丫鬟为了将林朝英的衣钵传承下去，这才收李莫愁为徒。李莫愁不姓林，却姓李，想来在入古墓派之前已有人家。只是神凋中从未交代李莫愁的背景，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死个把人还不是小事？

沿着青石板山道往上走，不多时，便看见两个小道士。那两个小道士手里拿着笤帚，正在清理青石板道上的积雪，从上往下，一丝不苟。

“叨扰！在下全真弟子沉诚，回重阳宫拜见师尊，敢问二位同道，此路是否直通重阳宫？”

“沉诚？”两个小道士面面相觑，随后收起笤帚，向沉诚施了一礼道：“不知道友是哪位座下，且容我等上山通报。”

全真派从第二代开始，法号分别以“处志清净”命名。沉诚乃是第三代，若王处一要给他改法号，大抵会叫“沉志诚”。不过沉诚没出家，王处一也没这么做。两位小道士自然不知道如何称呼沉诚，只叫他道友。

“家师王处一，劳烦两位师兄了。”

“不敢不敢！沉师叔且随我来。”

这两个乃是全真派四代弟子，按辈分算要比沉诚小一辈。全真派如今发展迅速，全赖全真七子广收门徒，时不时会有像沉诚这样前来拜山门的。而两个小辈被安排来扫山阶之雪，也正是这个原因。

两个小道士，其中一人飞奔上山通报，另一人则引着沉诚，拾阶而上。通过交谈得知，全真七子皆不在重阳宫内，不过沉诚本也不是为王处一而来，所以也不觉得遗憾。

如今的重阳宫，已成了一片建筑群，数百子弟生活在此。山门前空地上的积雪被扫的一丝不苟，不少道士正在练武。沉诚上来了，却没人迎接，不少人歪着头，好奇的望了他一眼。

原本沉诚还不觉得有啥，但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有人来，不由有些皱眉。

倒不是他架子大，自己好歹也算是全真派自己人，如今初回重阳宫就叫人晾在门口，这是不是不太合适？他对重阳宫内的格局不太熟悉，如若乱闯，多少有些不像话，但若就此等待，谁知道何年何月是个头啊。

与他同上山的那个四代弟子姓虞，道号清溪。虞清溪原本只当沉诚是个普通的三代弟子，乖乖侍立其后，无问不答，还想着讨好一下师叔，但如今见了这阵仗，也渐渐品出了不对味来。

“沉师叔，要不，我再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咱这全真派，山门大，派头也大。既不欢迎我，我走便是。”沉诚懒得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全真七子不在，当下也不知道是谁在负责帮派事务。沉诚回忆了许久，他应该是从未见过全真派任何一位三代弟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受这般冷落。想来全真派的没落是有原因的。

他的目标是古墓，若非那条青石板道乃是上山的两条必经之路之一，他才懒得来重阳宫。更何况王处一也不在。

古墓离全真派山门并不远，左右不过一两公里，稍微寻寻，想来也能找到。

沉诚发声后，转身便要离开，正当这时，一道身影从山门后转出来：“沉师弟，我派事务繁忙，西边有两个偏厅正在建设，一时耽搁了，未能及时见迎，还望沉师弟莫要见怪。不过，为兄不得不说一声，沉师弟你这性子，还是颇为急躁了些。”

来者想来便是山门代理人，只是却不知道是哪位三代弟子，沉诚循声望去，却见那人肩上已落了不少雪花，想来应是故意躲在山门后面，直到他不耐出声，这才出现。

沉诚冷哼一声，道：“哪来的阿猫狗，也配叫我做师弟？”

那人一甩拂尘，被沉诚骂了也不着恼，开口回应道：“素闻王师叔曾因输了赌约而不得不收了一个顽劣之徒，随意编排祖师爷不说，更是甘做那金国王子走狗。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乃王师叔座下弟子，入门不满一年，自然只能当个师弟。怎么？还不来过来拜见师兄？到底是不知礼法，还是说你想叛出全真？”

全真一派的三代弟子中，能争掌教之位的只有尹志平和赵志敬二人，或者再加一个甄志丙。赵志敬是王处一的弟子，那眼前这人，大概率便是尹志平或者甄志丙了。

不管来人到底是尹志平还是甄志丙，都是丘处机门下，沉诚不知道他开罪丘处机的事情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但自己吃的这个下马威，想来与此事有关。

桃源山上全真七子眼看着沉诚在黄老邪手中讨得便宜，但顾及五绝颜面，全真七子自然也不会做那长舌之事。面前这人为难沉诚，想来是自说自话，想落一下沉诚的面子，替师父挣点威风。

全真七子貌合神离，门下弟子更是内斗不断，做出这种事来，实也正常。

尹志平只道沉诚在江湖上声威不显，不过一个入门不满一年的新弟子，靠着赌斗的下作手段，强行成了全真派的三代弟子，当真是全真之耻，所以故意要教训教训他。他从没考虑过沉诚的战斗力有多强。

两个被派去扫青阶的弟子又能有什么眼力见，沉诚上山时踏雪无痕的轻功他俩根本没注意到，是以也没人提醒尹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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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诚才不会惯着他。

“早就听说全真三代弟子中草包众多，如今一见，也果然名不虚传！我说你不配当我师兄，自然有我的计较。今日我便替丘师伯教你一个道理，拳头不够硬的时候，不要随便装逼！”

沉诚背着手，飞起一脚便踹了过去。

尹志平没想到他居然敢在重阳宫动手打人，但他却也不憷。他可是浸淫武道十几年了，一个习武不到一年的菜鸡，能有什么战斗力？

破阵鞭腿专踢硬茬，而沉诚又故意想要给他一个教训，每每等到尹志平力使足了才踢过去。两人一瞬间便对了十几招，不过一会儿工夫，尹志平便让沉诚踢得后力不继，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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