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能撑过去。
財津如此想着,完全忘记了之前所见到的千代島先生的干尸,或者是刻意地遗忘了,将一切希望寄托于侦探口中承诺,即便那是如此微渺。
只是。
觉醒究竟是指什么?
他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因为他感觉侦探抚摸他的动作就像是在抚摸一块好肉,还有那愈发兴奋的表情,可无法让任何患者感到安慰。
“我的研究表明,人之恶,根源来自于本能。”
五百川轻语道:“有的学者会用共情能力低下来解释犯罪者的产生,但共情实际上是一个很新、而且并非是主流的概念。”
“而在远古,甚至是细胞、虫子的时代,我们的先祖便使用暴力、阴谋等种种血腥手段来保证了它在恶劣环境中的存续。”
她银铃般地笑了一声,“当然,那时的阴谋也许是灵机一动地埋伏在阴影处,那时的暴力也不过是比其他生物更先进化出了甲壳、利爪。”
“但就是这点先行之恶,奠定了我们人类占据食物链顶端的未来,而我们人类中的至恶者,则埋下人坑,烧村屠城,将两脚羊当成活粮肉畜,征土扩国,立下丰功伟绩。”
她饶有兴致地竖指在唇前,仿佛在倾述什么秘密般靠近財津道:“所以我们其实幸运地都是至恶者的后代,细胞里所留下来的是犯罪的基因,它们时时在歌颂恶之便利,恶之丰饶。”
“因此我其实并不怪你,財津先生,我知道你身不由己。”
財津从她那双眸子里看不出除了兴趣之外的任何情绪,但要是他相信她那花言巧语的话,那就真是愧对于落到这步田地的自己了。
五百川继而说道:“先哲们也因为想摆脱这种本性的恶做出了种种努力,但凡人无一例外都落入了那三种层次之中,用佛家的理念来说,他们沉沦在苦海。”
“財津先生,你有意识到自己沉沦于苦海吗?”
財津怔怔地望着漆黑的穹顶,绝望地忍受着剧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耳畔声音忽的带着温暖的呼气声传来低语,“我猜你一定在想,现在真的是苦海,以前则简直是极乐。”
財津吓得一颤,心里也咯噔一跳。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五百川起身感到有趣地道:“身处苦海的人,往往很难意识到他们身处苦海,无论他们过得是好是坏,是顺是逆,都只对自己注目,而对自己身处的环境缺乏明晰的认知。”
“就像是財津先生,你上一月权倾天下之时,恐怕想不到现在忽然身处无间。也许你预知到了这种命运的不确定性,但是你很难直观地进行体会。”
“因为你在你个人的成就中过分夸大了自己的存在,而实际上,看似你选择的其实都是命运的赠予,而哪天命运会来收回什么,也实为未知。”
財津忽地竟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在这种被她折磨、生不如死的情况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他一时间心情复杂,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思考一个疯子的话。
他惊恐地抿住嘴,就连鼻息都屏住,但他无法阻止那声音从耳边清晰无比地飘入。
“只是你不免会想,难道我们能够离开苦海吗?即便我们像那些道人、僧人一样,避世隐修,好像也是掩耳盗铃。不说能不能六根清净,能躲过乱世刀兵吗?”
五百川嘴角勾起道:“有地产,有房屋,有神像,有信众,简直是举着火把让人来抢一样。但就算是一人躲进深山里,离开了人之苦海,但难道就不需要和野兽田地相处?”
“所以想离开苦海,唯有在心灵,也就是意识上得到提升,財津先生,只要你突破了前三层的意识,那么苦在你心中,便消失无形了,即便是这些在帮助你的痛,你也感知不到。”
財津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感受不到痛对他现在而言的确很有诱惑力,即便他想着不能听侦探的话,但也不可能把自己痛得憋死过去。
他猛地张大口喘了一口气,但又在木床吱呀的拉伸中哀嚎一声咬紧了牙齿。
五百川欣喜道:“看来你对我的方案是赞美的,但你想要觉醒,首先要有觉知。”
只听见一些瓶瓶罐罐的声音,財津忽的感受到小腿之上传来了一阵发麻的感觉,就好似有什么活物在他的皮肤之内爬动。
虽然其没有拉伸器裂骨荡髓那般剧痛,但那种痛痒感是人的心理完全不能忍受的。
但他的眼睛被困在木刺所组成的栅栏内,动弹不得。
他只能虬起手指惊恐地大叫道:“你在干什么,五百川侦探!”
随即他想要动一动腿把那些东西甩下去,但是那些好像数量成千上万的却受到了刺激一般,愈发快速地向上地覆盖到他的身体,更是无孔不入地钻过伤口向他体内更深处挤去。
“啊啊啊——”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