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依然惨烈。
不过,靠着重振旗鼓的守军前赴后继,以及雷霆堡的坚固守御,加上敌人攻城车、配重投石机等大型器械无法运送入城中,他们成功守御住了雷霆堡。
面对如此困境,科安公爵只有再三要求残暴而不畏死的莎骑坡人登城作战,这些北土来的血腥野蛮人,听到对抗雷敦人时便异常亢奋,竟然生生在雷霆堡的城墙上杀出一条道路。
但很快,莎骑坡人便被有着世仇的雷敦人给逼了回去,当莎骑坡人不得不撤出城墙之时,他们同伴的头颅被一个个抛下,雷敦人以极大的嘘声,羞辱着敌手。
到了正午时分,科安公爵命人吹响撤退的号角,转而继续围困起雷霆堡的守军们。
即使遭遇了一场强攻的挫败,科安公爵依旧信心满满、势在必得。
前些日子攻克马顿河城,将卡米利安人与雷敦人围困于此处一隅,于科安公爵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成功。
再加上麾下士卒为他大肆劫掠而来的财富,早已超过领地数年的赋税。更让他欣喜若狂。
但谁不想锦上添花呢。
对于野心勃勃的他来说,将这雷霆堡攻克,逼迫敌人以屈辱的条件投降,便可以让他在王国内建立起极高的威信。
而与他合作的莎骑坡人领军者,是位名为凯拉撒的将领,其为“雷敦人的屠夫”盖里哈特的副手。
凯拉撒对雷敦人的憎恨是无法泯灭的。
因他效忠的王,曾经败于雷敦人的先王之手。
“里面任何人都可以出城,我可以约束我的人不对他们下手。”
营帐里,凯拉撒同科安公爵冷冷交代,
“唯有雷敦人,他们必须死,耻辱地死在我们的手上,甚至连其妇孺,都不配做我们的奴隶!”
势在必得的科安公爵接受了凯拉撒的条件。
在他看来,安德夫公爵与其卡米立安人,乃是真教徒,而那些雷敦人,皆是异教徒。
科安公爵可以看在神的份上放过真教徒,而那些雷敦人,既然莎骑坡人想让他们下地狱,那便让他们去做吧。
而科安公爵相信,要不了多久,以安德夫为首的卡米立安人,便会与雷敦人的领军者决裂。
至于是谁背弃谁...他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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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杜桑人连续猛攻了三日。
连续三日,守军经过残酷的肉搏,勉强守住了城墙。
这打击了弗杜桑人的士气,而后科安公爵整整五日围而不攻。
安德夫公爵并未因此而觉得轻松,这位年老公爵反而眉头都快垮掉了。
因在两日前,不知是哪位士卒察觉到,伙房做出来的食物,逐日在减少,竟比驻扎雷霆堡的第一日时少了足足一半。
没过多久,伙食减少的消息便传遍了军营上下,他的骑士甚至闯入会议室,朝与罗伦商讨战事的安德夫公爵质问。
而雷霆堡内唯一一口水井,也在士卒们的日常耗用中,慢慢往底部靠近着。
安德夫公爵猛然觉得他们如垂死的骆驼,脊背上被放上一根根稻草。
为了转移士卒们的注意,提振士气,安德夫公爵不得不让牧师们安排更多的祷告、更多的圣事弥撒...他企图让守军们坚信在主的庇佑下,即使不碰一点面包屑也能饱腹。
这样的企图不过是幻想。
翌日一早,一筹莫展的安德夫公爵勉强听到了一個好消息。
“蒙福者...蒙福的卢克...他就在雷霆堡内?”
安德夫公爵听着下属的汇报,诧异道。
由这样的一位人物讲经布道,必然能唤起士卒们的信心,如此的话,他们许能再坚持几日。
接着,安德夫公爵便听到了坏消息。
“公爵...卢克神父,他患了重病,发着高烧...一日下来,只有很少的时间是清醒的。”下属如此说道。
听到这话,安德夫公爵的脸庞微微颤抖,这几日来,他瘦削了不少,皮肉隐隐像挂在骨头上一样。
无奈之下,他长叹口气:“拿一些药给神父吧,愿主让他好起来,瘟疫...或许要来了。”
待下属听命离去后,安德夫公爵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眼前的形势严峻得不能再严峻。
安德夫公爵昨日甚至听到,有士卒半夜熬煮皮革果腹。
“缴纳赎金吧...我们不能全死在这里...”安德夫公爵自言自语道。
按照自己原来的预估,他们应该,也必须再坚守雷霆堡两日,如此,国王的援军才有足够的时间抵达马顿河城。
可是...如今弗杜桑人的控制了马顿河城,他们被困孤城,安德夫公爵再没有收到过国王的音信。
援军迟迟未至。
希望在枯竭,这位老公爵不禁感到绝望。
“主要眷顾我们的敌人吗?您为何做这种安排...”抚摸着胸前的圣像,安德夫公爵喃喃道。
尽管他清楚,这番话语不过是在自欺。
而雷霆堡的困境,绝不是光靠敬奉神明能够解决。
安德夫公爵不是未曾想过突围,但...缺少马匹的他们,绝不可能逃得出马顿河城。
此刻守御的雷霆堡,比起堡垒,更似是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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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过了数日,弗杜桑人仍未发起进攻。
科安公爵好似看穿了城堡缺少物资的窘境,进行着漫长的围困。
城堡卧房里,罗伦照看着不久后即将生产的妻子。
妻子面色苍白,稳婆说,她似乎是在逃入雷霆堡时收到了惊吓,要是再得不到好的照顾...便极有可能会难产。
看着她虚弱的脸庞,罗伦感到无比的心酸。
他将一碗麦粥放到妻子面前,一勺又一勺地盛过去。
“城堡里的粮食不多了...”妻子只啜饮了半碗,便推了回来,温柔道。
罗伦默然了,他比妻子更清楚这事。
作为三王子的罗伦,此时皮肉稍稍萎缩着,像是缺失水分。
作为领军者,他吃得比一般雷敦人都要少。
罗伦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怎么了,罗伦?”见丈夫如此,妻子打起精神问道。
“没什么...”罗伦笑了笑。
见此,妻子却逼迫道:“你必须要说出来,像以前一样,在这世上,你什么都会和我说,你说的我什么都会听。”
而后,他的妻子再三逼问。
罗伦终于面露苦涩,缓缓道:“已经有人趁夜爬下城墙逃跑了...其中有位雷敦人...”
“那人真是懦夫!”妻子骂道,“我耻与他同族。”
罗伦微微颔首,他没有告诉妻子,那位逃跑的雷敦人被莎骑坡人砍断了四肢,扔到了城墙下,流血而死。
他也没说,如今雷霆堡内已经逐渐陷入饥荒。
雷霆堡内缺少食物,伙房不得不将泥土加入麦粥里一同熬煮。
连城内唯一一口水井,也因取水过度,开始浑浊不清。
麻萨非老爷几天前说...这是瘟疫之神的预兆。
而昨日,罗伦便从安德夫公爵口里听说,已经有数人染病发烧,其中就包括...
他苦苦寻找的蒙福者卢克。
妻子此时抬起头,挪着怀孕的身体,宽慰道:“别怕罗伦,主与诸神会庇佑我们的...我们雷敦人,我们狮鹫氏族就是在危难中走来的。”
主与诸神...
罗伦的神经猛然紧绷。
他想起了那位主。
“主啊,你那时救我,就为了让我死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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