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扶摇直上苍穹,圆形的枝干如同巨伞,笼罩在云层上空。整棵大树被闪耀着金色光辉的枝叶覆盖,从世界树在天地之间的体型占比来看,这上面的每一片黄金叶,都比弗兰克城的面积还要大。
世界树脚下的塔玛树海,原本比索菲亚王国的领域还要大不少,但与这颗参天古树形成的奇迹相比,简直就像是一片微不足道的小草坪。
教室现场的学生们鸦雀无声,无不被世界树的宏伟所震撼。
以玻璃幕墙为背景,杰弗里手背在身后,继续讲解:
“诸神之战过去不久,在和平的滋润下,大地上的人类逐渐繁荣,不同的文明建立起了各种各样的政体,其中就包括我们的索菲亚王国。接下来狄瑞亚的历史正式进入了「神隐时代」。
希雅女神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出现在信徒们的视野中了,有人说她被米菈裹挟,同归于尽。有人说她现在就在世界树的顶端,温柔地俯瞰着她的子民们。也有人说,希雅被无上意志带走,神游寰宇。总之,神隐时代,人们的自我意识逐渐觉醒,很多学者形成了对以太科技的新崇拜。尤其在索菲亚王国以外,希雅信仰不那么强烈的地方,这种时代特征更加强烈。
那么,你们知道,神隐时代开启的标志性事件是什么吗?”
“这题我会!”
“我也会!”
……
学生们眼睛亮着光,纷纷举手踊跃回答:
“以太技术革命!”
杰弗里看着台下的年轻人,面对以太科技浮现出如此狂热的眼神,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寂寥。
“……没错,正是由阿克托尔大学发起的以太技术革命。这场革命,彻底改变了整个狄瑞亚。这其中,诞生了导魔器、以太晶体家电、高压蒸汽飞艇等各种发明,我们能够修行以太序列,甚至在这样的塔楼顶端悠闲地欣赏世界树,全都仰仗这场技术革命,而最开始的核心里程碑式发明,就是超高压蒸汽发动机。”
杰弗里拨弄了一下讲台上的操作杆,头顶上方某处圆环机械臂,发出蒸汽的呲呲声,缓慢降落到他面前。
他步履蹒跚地走过去,费劲从机械臂的根部关节处,拆下了一枚形状规则的多面体装置。
这枚装置只有足球大小,每一面都是六边形棱镜,结构精巧,看起来很像夏洛特前世在酒吧舞池见到的霓虹灯球,表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蒸汽泄压阀。
“以太结晶是诞生于我们星球的宝贵矿产,我们都知道上面蕴含着上古诸神遗留的巨大神力,但怎样利用一直不得其解。直到阿克托尔大学的尤里乌斯教授,发明了由结晶组成的高压蒸汽发动机。这种装置的原理,就是把体积异常庞大的蒸汽,通过以太结晶的力量,强行压缩到一枚小装置里,高压蒸汽在泄压的过程中,会产生澎湃的动能……”
杰弗里说着,把足球形状的发动机放在地上,泄压阀对准天空,然后轻轻拨动出一个小口来。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出,一道纯白色的高压蒸汽,从泄压喷射而出。蒸汽如火山喷发般,向天空怒射,在教室上方的天幕,形成了高约百米的漏斗状喷射区。
一朵飘到教室上方的云,此时已经被蒸汽从中央击穿,快速溃散。高压蒸汽形成的漏斗,很快结成固态的冰霜,在阳光的折射下,就像是漫天星辰,华丽地气化消解。
此时,杰弗里脚下,放置发动机的地板,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皴裂。
杰弗里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把泄压阀关闭。
夏洛特心中了然,看来这个世界工业文明的发展方式,同样是烧开水,不过他们把开水烧得更极端了,对蒸汽进行如此剧烈的超高强度压缩,在他穿越之前世界的工业革命时期,是很难实现的。所以很快,在那个世界,电动机和内燃机成为主要的驱动方式。
杰弗里似乎也知道这种压缩方式的匪夷所思,他叹道:
“虽然那些崇拜以太科技的狂热分子,对逐渐隐去的神明越发不敬,但他们有没有想到的,我们一切科学发明的基础,都是建立在以太结晶这种本来就不该存在的超自然神力上,所以他们是不是一边享受着神的恩赐,一边又否定着神的存在本身?”
杰弗里毕竟是老一辈人,他的话,有很多岁月见解的积淀,也引发了课堂上学生们的思考。
夏洛特多少有点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这就好像人们最初研究量子力学的领域,发现宏观世界里的很多规律在微观世界被彻底打破一样,那是一种世界观彻底崩塌的感觉。狄瑞亚一切科学发明的基础,是建立在神力结晶上,这种感觉确实很微妙。
杰弗里教授的背后,象征着神迹的黄金世界树,与近处象征着科学的望远镜、机械臂和发动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夏洛特内心涌起了感叹和澎湃。
这注定是一个神魔与科学交织、风起云涌的时代,他对未来的旅程充满期待……
课后,夏洛特与杰弗里教授握手道别。
“今天,为了给你们展示世界树,我可是违规启动了望远镜,每次蒸汽加压的费用可不低,估计学校的预算委员会又要找我喝茶谈心了。”
杰弗里教授苦笑地说道。
今天他的讲解,对夏洛特了解这个世界有很大帮助。夏洛特自然投桃报李,点头道:
“以后有时间,我会和教授您交流微表情、侦查学的粗浅知识,还请您不要嫌弃我班门弄斧。”
“怎么会呢,求之不得。”杰弗里眼睛里亮起了光,他搓了搓手,说道:“不如咱们现在就交流一些皮毛的东西?”
“也好。”夏洛特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教授,您下次再去那条河边的时候,我想您未婚妻的亡魂,一定不希望您真的跳下去。”
杰弗里的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地后退好几步,直接撞到了身后的讲台。
“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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