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道:“林霜这人,确实是天生的阴谋家,诡计多端,巧舌如篁,她要对付一个人,光凭一张嘴便能杀人于无形。真让人防不胜防。此人该不会以为,她是重生者,孤就得对她另眼相待?哼,天真!”
正因为林霜承认自己是重者,那就更该杀掉。对于上位者而言,身边拥有一个“未卜先知”的人,并不是好事。人的命运,不可能一成不变。林霜本人也承认了,自她重生后,很多人的命运确实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一是林雪,二是顾氏,前者上辈子嫁给了楚铄,并成为国公夫人,但后来没有好下场。后者上辈子死得窝囊又凄惨。
没有错过太子眼里的杀气,楚锐放下心来,林霜自以为能靠这个翻身,殊不知,重生者的身份,反而成为她的催命符。
林霜命运已定,妻子是否借尸还魂,还是另有秘密,都不那么重要了。既然太子殿下都不豫追究,阿拂自然也就安全了。
但楚锐心里却不大自在了。
他还一度认为,阿拂的身体会不会被哪个成了精的扁毛霸占,可仔细回想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除了让人惊讶的医术外,他的阿拂,也并未表现太多的反常。
听闻太子没有相信林霜的话,顾拂云松了口气,恨恨地道:“林霜,贱人,数度坑我。我不与她计较,她倒是得寸进尺。重生者?哼,如此天方夜谭,亏她说得出口。”然后又气呼呼地问楚锐,“你也相信她是重生者?”
楚锐沉默了下,最后点头:“相信。”
“你也相信?”顾拂云睁大眼,“你脑子没坏掉吧?如此天方夜谭,你也能相信?”然后整个人又不好了,拔高了声音,“那林霜说我是妖怪,你也深信不疑了?”
妻子的表现,并未有心虚的羞恼成怒,只有被冤枉的气急败坏。楚锐一时间又不确定了。看着脸儿气得通气的顾拂云,楚锐心想:难不成,这世上真有天生生就的医术?
楚锐赶紧道:“阿拂,别生气,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的医术究竟是跟谁学的?我相信这世上有天生神力、天生鹰眼、天生顺风耳之类的,还从未听说过天生医术。我真的只是好奇。好媳妇,你就告诉我吧。”
果然还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顾拂云没好气地道:“就那次落水被祖母禁足,醒来后,就得知与你定下了婚约,来不及松口气,当晚就做起了噩梦。”
楚锐脸都黑了一半。
等楚锐问到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后,顾拂云又拿枕头打他:“总是梦到被你无故殴打。梦中还骂我水性炀花,不知廉耻。甚至还掐我的脖子。接连数日,总是做同样的噩梦,可真是吓死我了。”
楚锐呆住了。
顾拂云越说越生气,想着原主,虽然不学无术了些,争强好胜了些,但又没招谁惹谁,却被居心叵测的小刘氏算计,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而原主想必被楚锐打得够惨,以至于人都死了,魂魄都不安稳,甚至舍去重生的机会,还不顾一切来警告她。足以证明,楚锐对她有多混账。
楚锐神色莫名紧张起来,赶紧问道:“你梦中当真被我打过?”
“废话。”顾拂云也是说慌不打草稿,“接连数日,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噩梦,能不害怕吗?那时候我还真以为嫁给你后会被你活活打死呢,又不敢说出来,还不能退婚,只能咬牙苦忍。之所以找医书看,也是为了自救。”
“自救?”
“嗯,我原本打算,婚后你真要是敢打我,我就与你和离。我也知道,我若是与你和离,娘家也不会要我的。我就想着,学些医术,好歹是一门手艺。人在绝望之下的替力是无穷的,那阵子在我废寝忘食之下,还真学进去了。大概我确实有针炙的天赋吧,不过两个时上的时间,就掌握了人体穴位,半个月时间,就掌握了针炙要领。只是我屋里的丫头可就惨了,都让我练过手。”
又半真半假地道,“当初你得的石淋之症,我是真不敢下手的。但宏雅大师再三保证,让我死马当作活马医,还说我福泽深厚,遇难成祥,有佛祖保佑呢。”为了自圆其说,这货便把青丝的话全往自己脸上贴。然后又五分真五分假地述说了与宏雅大师从认识再到狼狈为奸的经过。
林霜天生就是个阴谋家,顾拂云也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说谎高手,一番自圆其说下来,越发觉得还真有那么回事。
说到最后,楚锐却冷不丁地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让顾拂云懵了,不可置信地道:“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打自己?”
楚锐一把抱住顾拂云,那力道无穷大,顾拂云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拼命地挣扎道:“轻点,宝宝都在抗议了。”
楚锐赶紧放开她,去摸她的肚子,紧张地道:“没弄疼你吗?”
“还好,没事。倒是你,发什么神经呢?”
楚锐又一把抱住她,没有解释,就那么紧紧地抱着顾拂云,最后又开始疯狂地吻她。
顾拂云被他弄懵了,但见男人不停地吻她,并不停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到最后,居然像个小孩子般哭了起来,并还不停地向她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我会对你好的,以赎上辈子的罪孽。”
顾拂云被弄得莫名其妙,不过看他如此自责愧疚,也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再怀疑就好了。于是非常大度地拍了他的肩膀,温柔地道:“没事,咱们是夫妻嘛,夫妻间本就该袒呈相待。只是我会医术的事,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你会怀疑也情有可原。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呢,更遑论你?不过你可不能到处宣扬。医术只是自保的手段,我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给自己惹麻烦。”
这么一耽搁,时间已经不早了,楚锐既然在家,就得向长辈问安。于是二人穿戴妥当,便去了延寿堂,向老夫人请安。
大清早的能见到宝贝大孙子,楚老夫人自是高兴,难免要问上一番。
楚锐道:“昨晚太子殿下召见,在东宫留到很晚才回来,殿下体恤,让我今儿不必去衙门。”
楚老夫人道:“太子殿下是储君,能得储君信重,那是好事。只是你是武将,又领着要紧差事,皇上春秋鼎盛,其中尺度,大郎可得自行把握。”
顾拂云吓了一跳,赶紧看向楚锐。
楚锐也神色不变,只是恭敬地道:“多谢祖母提点,孙儿知道该怎么做。”
楚老夫人又道:“如今你也历练出来了,差事也办得不错,又颇得圣上信任,孙媳妇也有了身子,祖母也就放心了。祖母决定,不日上书朝廷,让你正式继承国公爵位。”然后对顾拂云笑道,“到那时,大郎媳妇就是最年轻的国公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