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息间,三人就笑不出来了。
“杨裕、杨筠、杨恪,你等三人,也坐于第一排。
长孙无忌,李建成,虞安正,你等且坐在第二排。
宇文士及,杨元庆,苏夔,你等往后去,但坐于最后一排。”
牛弘乃当世大儒,极其重礼,治学更是严谨,连杨素这等皇帝身边的宠臣,面对牛弘,都是敬畏不已,更别说一群乳臭未干的童子。
很快,一大群孩童就调整好了座位,老老实实跪坐。
杨昭能感觉到身后众人神色,不觉间抬头,心叹姜还是老的辣!
哪晓得这一抬首,正对上牛弘的眼。
“大王,平日读了那些书?字习得如何?”
杨昭心里咯噔一下,这段时间,因病之事,他哪里读书,天天都忙着巴结,不,是孝顺宫中二老了。
但他面上还是恭恭敬敬,起身一礼道:“回先生,学生在宫内,跟随祖父母学习,已将《急就篇》,《千字文》等蒙学书籍熟记,时已在习《论语》《孝经》!”
牛弘目中闪过惊讶,眼前的嫡长孙杨昭,依他所知,虚岁才六岁,实际年龄不过五岁,竟也习得如此之多,可谓之聪慧异于同龄!
他手握书卷,面色不变道:“大王合上书卷,且将《千字文》背一遍,尔等好生倾听!”
杨昭额头有汗珠冒出,《千字文》他只记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完了,牛皮吹大了!
但没办法,只能试着背下去,当口中“藏”字刚落下,脑海里的潜意识记忆如潮水涌来,杨昭没有丝毫停顿,如此丝滑,继续道:“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等杨昭流利背完,牛弘颔首道:“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敢请问大王,此句如何作解?”
本以为结束了,谁晓得牛弘继续追问,这是盯上他了!
看来太过出彩也不好!
杨昭暗自腹诽,忽得灵光一闪,脑中自动出现了皇祖母于他耳畔的讲解,再配合前世翻看的《论语》注解,他又一礼:“回先生,此句出自《论语·宪问》,意思是士人如果留恋家庭的安逸生活,那就不配为士。
其中,“士”于学生来看,当是有志向的读书人。
而‘怀居’一词,在学生看来,不仅指实际的安逸生活,还指生出的贪图享受之念。
如果贪图享乐,无为国为民,上进之心,那就没资格叫读书的士人,非是君子,而为小人。
不瞒先生,学生之前还没思考到这些,今日见到先生,受先生说问,才感悟出来。
以孔子此言,学生懂了!
先生教育学生们,原来除了授予学生们知识,更重要的是在教导学生们,应怀有‘士’的理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决不能辜负现在拥有的一切,而当长大后,报效国家!
在这方面,学生等人,便是天下士人,正该向先生学习!
先生才是真正大写的‘士’!”
见牛弘未有追问,杨昭心中庆幸。
他今日临阵磨枪才发现,原来重生一次,两世记忆,无论是看过,还是听过的东西,全都牢记于脑海。只要念头起,即会主动浮上脑海,用过目不忘来说,也不为过。
答话的后面几句,自然是给牛弘拍得马屁,希望这位大儒,以后不要这么针对他。
且见学舍内,杨昭话一落,于杨昭两侧,杨家三活宝,像听天书一样,翻着白眼。长孙无忌、杨元庆,苏夔等年纪稍长者,则皱眉苦思。李建成习惯性地用衣袖擦了擦口水,看向前方的表兄,眼里满是小星星,其他人则抓耳挠腮,状态各不同。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不知大王,可还有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