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意外的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相貌清雅,低头浅笑的模样像极了文弱书生,然一袭暗红色的衣袍却衬得他肤白如雪,给这冷寂的宫殿染上些许森然艳色。
姬流光虽手中拿着圣旨,可他只随意拿在手中,递给宁妃的举动却像是丢了一块铜板给路边乞儿,神态漫不经心。
他身后两名內侍对上官堪称大不敬的言行视若未见,眼观鼻,鼻观心,垂手静立姬流光身后,显见是他的心腹。
姬流光本以为这位高傲惯了的贵妃娘娘会忍受不了他的轻慢,拂袖而去或者是……掴他一巴掌,却不想宁宁瘦弱的身躯一颤,面色堪称平静地接过他手中的圣旨,弯腰缓缓跪伏于地。
“臣妾谢主隆恩。”
姬流光微挑眉,面上现出几分愉悦,显然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如今卑躬屈膝的模样深深取悦了他。
“奴婢这就回陛下身边伺候了,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陛下的?”姬流光无声地笑了一笑,慢条斯理道。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曾应他。
姬流光不甚在意道:“娘娘保重凤体,奴婢这就告退。”
他走到钟粹宫外,看到门外一脸焦灼的粉衣宫女,一挥手命內侍放她进去。
那小宫女哭哭啼啼地跑进去,用力扶起宁妃,连连问道:“娘娘,您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宣御医?”
宁宁制止了她手忙脚乱的动作,轻声说:“恩宠不再,现在哪里还会有太医会来我这钟粹宫呢?”
小宫女名叫春芽,不过十三岁上下,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几日见多了什么叫世态炎凉,听到自家娘娘的话,顿时忍不住又抹起眼泪。
“陛下他也太过分了,好歹和您也是夫妻一场,怎么就这么绝情呢……”
“噤声!”宁宁伸出一根食指抵住她的嘴唇,神情不禁严肃,“隔墙有耳,这番以下犯上的话以后万万不可再说!”
春芽含着泪点了点头。
门外光明正大偷听的姬公公站在原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笑出声,顿时惹来钟粹宫里主仆两人齐齐望过来的目光,还是宁宁拉了一把面露警惕的小宫女,才让春芽回过神来,扶着自家娘娘慢慢坐到椅子上。
主仆俩皆无视了门外站着的大活人姬公公。
春芽蹲下来给她捶腿,语带担忧:“娘娘,陛下以后真的不来看您了吗?”
宁宁沉默许久,倏尔自嘲地笑了声,冷冷道:“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五年前,燕帝封宁将军嫡长女宁溪为皇贵妃,宠冠后宫,实则全为他一己私欲。在前朝,他利用宁家排除异己,将整个朝堂一点一点归拢到自己手上,在后宫,他明面上独宠宁溪一人,实际上是为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宛贵人纪嫣然,而宁溪作为活靶子成为整个后宫的众矢之的!
等到时机成熟,燕帝便命西厂提督姬流光抛出宁家十大罪状,雷厉风行处决了宁家九族,而宁溪,燕帝念在她往日与他有一丝情分的份上,褫夺其妃位,着令她永世不得踏出钟粹宫半步!
这实际上就是打入冷宫了。
也难怪短短三日之内,偌大的钟粹宫人都跑了,只留下弃妃宁氏,和一名忠心耿耿的小宫女。
姬流光等了一会自觉无趣,正待离开,却听那女人又笑了声,他脚步一顿,不知怎地,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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