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不以为然,反驳说:“自古好人没好报,恶人长命百岁,若咱们平头百姓受了欺凌,应该起身反抗,不能盼着莫须有的轮回来惩罚歹徒。”
“阿弥陀佛,施主执着于表象,未能领悟真谛。”惠贤摇摇头,耐心解释:“正因我们相信这些,大家才是人,没有沦为野兽。”
林逸闻言愣神,忽然明白过来,问道:“您是假借因果报应,劝人向善?”
“死后之事,你我均不知晓。”惠贤实诚开口,“但贫僧希望如此。”
林逸从他眼中看出一丝无奈,又夹杂几分执着,俯身端起案上果酒,抿了两口称赞道:“大师理想崇高,小子冒犯了。”可内心仍坚持己见。
正说着,外边乌云聚拢,遮住皎洁月光,屋内陷入黑暗,林逸眉头皱起,冲开天眼,惊道:“不好,是妖气!”
“该来的总是会来。”惠贤平淡道,起身走到铜钟下,盘腿打坐,手拈佛珠,按捺住心底恐惧,徐徐开口:“劳驾仙官通告寺僧。”
“诺!”林逸言简意赅,含光苍啷出鞘,翻身跃起,一刀斩断吊绳,铜钟轰然落下,将惠贤牢牢罩住。转头冲向窗口,朗声喝道:“妖孽来袭,诸僧准备应敌!”
吼声被真气送出,响彻全寺,二十多位和尚急忙起身,手提棍棒,蜂拥到广场,严阵以待。
林逸三步并作两步,纵下楼梯,稍后赶至,将身来到人群前,长刀一挥,指向东边院墙。只见墙角下土地拱起,凸出成小丘,与他们远远对峙。
众僧喉结翻滚,手臂紧张到发抖,林逸喝道:“狸姑娘,请你现身罢!”
那土丘迅速蹿动,眨眼间已冲到阵前,伸出两条胳膊,抓住一位和尚脚踝,往地里拖去。林逸及时赶来,抬刀直刺,狸氏察觉危险,立即松开手,钻土遁走。
众僧举起棍棒朝原地一顿乱打,那名和尚半截身子埋在土里,吓得哭爹喊娘,被同伴们挖掘救出,两脚却已筋骨分离,血肉模糊。
众僧倒吸口凉气,惊惶地为其包扎伤处,林逸怫然震怒,刚要寻找敌人踪迹,又一名和尚被拖入土中。万幸林逸听觉敏锐,飞身跃至,刀尖正刺狸氏胳膊,救得他性命。
狸氏在地下发生一声惨叫,嗡抑沉闷,连退数丈,绕着人群周旋。林逸见识到厉害,高喝提醒:“大家爬上屋顶,远离地面,小子来对付她!”
众僧听令,忙扶着受伤同伴,就近找了间禅房搭梯攀爬,林逸守在左右,防止妖怪偷袭。
狸氏隔着十丈距离探出脑袋,目光扫过,五官扭曲道:“惠贤藏在哪?今晚不交出他,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少啰嗦,有本事跟我决一死战。”林逸眼神凶戾,紧盯向对手,思索着该如何逼她现身。
狸氏瞪目相视,蓦然侧首看去,眺望远方高塔,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知道了,那个怂包肯定又躲在塔里!”
话落,她又钻回土中,一溜烟蹿向后院,迅捷无比。林逸脸色急变,横刀追赶,眼睁睁看着狸氏冲进塔内,恨恨暗骂。随后奔上顶楼,但瞧铜钟依在,外表完好,顿时松了口气。
“大师,您没事吧?”林逸拍响钟壁,正等回答,地板高高隆起,狸氏穿没而过,丘包稍闪即逝。
“她能穿墙?”林逸大骇道,扶窗望去,却见她径直逃回塔底,夺门而出,怀里抱着一件圆滑物事,钻地遁走。
林逸只觉心里发凉,赶紧扣住铜钟边沿,真气灌注十指,咬牙抬起,便瞧里面垒着一叠骨架,血丝淋漓,头颅已不翼而飞。
“大师!”他嘶吼怒嚎,猛地揭翻铜钟,盯着地上残留衣物,惠贤笑貌历历在目,顷刻间面如死灰。
“都怪小子没用。”林逸悔恨道,一顿足跳出窗户,踏着屋檐纵跃而下,乍落到地面,闭眼感受妖气,辨明方向,挥刀疾追。
跑了足足百里地,闯入山坳,四周树木杂生,遥遥可见狸氏躺在一块岩石上,身沐月光,双臂搂住惠贤脑袋,眼里透露出炽烈的爱慕之情,近乎疯狂。
她转过头,嘴角还挂着猩红血迹,尚未干涸,伸出一只手抚摸自己肚子,柔声笑道:“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怀中惠贤那具首级双目圆睁,惊恐凝固于脸上,断颈处兀自滴落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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