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俞景荣摇摇头,拿回葫芦,叹气道:“她被醒尸咬伤,老夫虽然杀了尸魔,却没能救下她。”
林逸惊道:“抱歉,小子无意提及”
“没事,都过去了。”俞景荣凄凉地笑着,又喝了口闷酒。许久后,砸了咂嘴:“宋京的酒,太淡了。”
林逸黯然片刻,俞景荣转过头问:“小友,知道什么叫惑灵乐吗?”
“那是什么?”
“一则老故事。”俞景荣拍着膝盖,徐徐道:“相传百年前,燕北有个小村庄,一位农夫妻室刚死不久,还未入殓。大概也是这么个时辰,太阳才落山,其女忽闻一阵乐声渐渐靠近。待飘至灵堂,亡妻旋即诈尸,扭足舞蹈片刻后,乐声出门,尸体亦随其而去。家属大恐,却因天黑,不敢追逐。
等到农夫醉酒回家,知晓变故,大发雷霆,抄起根木棍,出门寻找。深入墓林数里,复闻乐声响起,落在一颗柏树上,死尸正围着树干跳舞。农夫举棍扑过去,破口喝骂,乐声停歇,尸体跌倒,农夫遂背着亡妻而归。”
俞景荣缓了会,转言说:“那日,我儿刚刚病故,老朽便听到诡异乐声,赶至堂中。却看到儿子诈尸复活,绕着房梁起舞孙女倒在一旁,喉颈破裂,鲜血满地。老朽震怒,挑枪击毙,乐声随之断绝,急忙背着孙女去找大夫。可怜她伤势严重,失血过多,还没赶到大夫家,就已一命呜呼。”
“当真惨事,望俞老哥节哀。”林逸话音悲怆。
俞景荣叹息一声,又问:“那你呢?”
“我家遭长生教祸害,满门罹难。”林逸恨声道,哆嗦着嘴唇,“小子想报仇,娘亲临死前托付,要我好好活下去我岂能罢休?”
“林小友,咱俩同病相怜。”俞景荣老掌拍上他肩膀,起身说道:“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好。”林逸陪他离开,突然定住脚步,诧异惊呼:“惑灵乐……我好像也听过!”
……
时光飞逝,转到九月初。工坊内,段如仪对着一尊中品傀儡,擦汗喘气,感叹道:“可算完成了。”
这傀儡高达丈许,上半身是人样,下半身又为牛形,脑门上长着一对骨角,四只胳膊分持刀斧剑钩四条兽腿结实粗壮,前膝处还安着利刃,朝外凸起,寒芒森冷。往那一站威风凛凛,充满压迫感,光看着就教人毛骨悚然。
段如仪乐道:“吴烈啊,吴烈,我瞧你拿啥通过考核!”
李三在旁边嘀咕道:“段小姐,您这有违规矩吧?”
“无妨,我自有办法。”段如仪摆手说,准备待会去央求祝平。这段日子,段靖得知她不告而别,府中炸开了锅,书信一封一封地往外寄,全靠祝平给她打掩护,否则早被段靖抓回老家。
在她年幼时,祝平曾于段府求学,精研机关术,与其趣味相投,交情颇深。当初见她来到星月斋,更是大喜,得知段靖阻挠,便有惜才之意,没去告发,反而回信掩护。
那日练功室引发故障,学者们重新布置傀儡,隔了几天再度开放,众侠士蜂拥入内,苦练本领,逐渐能与其抗衡。而林、洛二人得到练气决,于屋中埋头修炼,足不出户,加以灵丹辅助,进步神速。过得两月,终于到达气脉顶峰,离圆满境只有一纸之隔。
唯独薛青龙整天晃荡,逢人就吹嘘战绩,夜里则和女伴们翻云覆雨,快活潇洒。至于修炼一事,早已抛诸脑后,反正九个傀儡都打过了,二考不更简单?
又于书房内,凌虚子审核参试者卷宗,桌上堆成三摞,左边是合格,中间乃尚待查证,右边则为落选。她手中正拿着吴烈的档案,凝眉端详,自语道:“孤儿,三十七岁,宋京人士。少年贫寒,加入丐帮,现担任副帮主一职。常与人斗殴,入狱十二次,曾错手杀过一名乞丐。”
“品行不佳。”凌虚子点评道,刚要放到右边一摞,前方伸出一只手,将卷宗挡住。她不禁疑惑道:“祝学士,你这是何意?”
祝平坐在对面,摇头道:“丐帮势大,门中弟子百万,遍及南盟四国。您若不让他参加考核,会激起民愤,于我宋国无益。”
见凌虚子迟疑,他继续说:“自古法不责众,丐帮害人之事,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受机关术牵累,没了活计,寒酸贫苦,因此痛恨朝廷。一旦您拒绝吴烈参考,帮众怂恿弟子起哄,宋国将乱成一锅。”
凌虚子犹豫不决,此事最难协调,权贵与流民向来势同水火,流民痛恨富贾官宦,觉得他们敛财私权官宦又居高临下,指责对方懒惰,不肯努力,活该受罪。
她想了会,转头望向旁边一位年轻男子,求助道:“苏灵官,您来定夺。”
苏崇秀闻言放下手中书卷,端起茶盏掀开杯盖,热汽微掩面目,沉吟道:“那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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