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鹰妖,林逸反而心安,娘亲遗物终有着落。沿路返回民居,村长举着煤油灯,在门口等候多时。
林逸乘着月色归来,乍见之下,不由奇道:“村长,您为何在外面待着?”
村长举灯,照亮他面目,开口解释:“方才俺被响动吵醒,问过赵姑娘,她说屋里遭窃,林公子独身追出,不知去向……俺睡不踏实,便在这等消息。”他佝偻着身子,神色憔悴,慢腾腾让开大门,“辛苦少侠,那妖精拿住没?”
林逸摇摇头,苦涩道:“我一路追到山崖,可惜夜色太黑,鹰怪又机灵,一时半会捉不着它。”说罢,躬身请村长先进门,自己随后跟上,转而笑道:“好叫您老得知,小子已寻到鹰巢,明日再去找它麻烦。”
“啊……那就好,公子早些睡吧。”村长吞吐地说了句,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林逸瞧见异样,眉头微皱,却没点破,告声辞回到屋里,张赵二人均已醒着。
“怎么样了?”赵绮曼撩开被褥,起身急问。“抱歉,耳环没有夺回。”林逸黯然地坐下。
“没事。”赵绮曼摆手示意无妨,“那老鹰真是精怪?”
“这我也说不准,但它的确挺聪明。”林逸遂将经过徐徐道来。
“生有灵智,岂是凡物。”张英卓打了个哈欠,趴在炕沿,少顷后,呼噜声起。
赵绮曼纠结道:“那该怎么办?”
“明天再说,都这么晚了,赵小姐快睡吧。”林逸和衣躺下,困倦地闭上双眼。
次日卯时,老婆婆早早起床,生炉烧水,叫过三人。林逸站在天井里,用柳枝刷着牙齿,仰望头顶青空,心情大好。
他吐掉一口盐水,说道:“赵小姐,待会随我上山抓鹰如何?”
赵绮曼绑发盥嗽,擦着水渍,侧头笑道:“好哇,那贼厮敢偷我东西,本姑娘要亲手讨回。”
“多谢赵姑娘。”林逸顿了顿,又喊道:“张师兄!”
听到声音,张英卓端着碗乳白的米汤,吸溜着从厨房钻出,含糊道:“咋了?”
“师兄,你要陪我捉妖么?”
“我也是妖。”张英卓蹲下身子,沉默良久,直到碗里结出一层白膜,才缓缓说道:“念在同胞之谊,我便不去了。”
“这倒也是。”林逸苦笑道。
吃罢早饭,林赵二人结伴出门,一路闲聊,几经兜转,爬到悬崖下。
两人找了块平地歇脚,左等右等,不见黑鹰现身。赵绮曼脱下玉镯,递过来道:“小子,用这个引它。”
林逸惶恐伸手,转念一想,又推回去,感激道:“多谢赵姑娘,好意我心领了。”拉开衣襟,摘下玉牌,挂到树梢上,轻声道:“用我的吧。”
“那怎么成!”赵绮曼面色惊变,“这可是你娘遗物。”
“我知道。”林逸神情肃然,镇定开口:“一只扁毛畜生罢了,若被它偷走玉牌,我还有什么资格为娘报仇?”
赵绮曼拗他不过,只得收回手镯。
林逸解下含光刀,搁在身旁,席地而坐,两手搭于膝盖上,眼睛直视前方,收敛神念,心无旁骛。
璨日攀空,光照群岭,溪流澄净,山野旷亮。清风如川浪奔涌,翠草似碧涛扬波。天高云淡,鸟语花香。
赵绮曼坐在树下乘凉,正百无聊赖,忽闻一声锐耳嗥鸣,尖厉凄凌。猛抬起头,万里长空上,一道黑影疾坠而下。
“小心,它来了!”
赵绮曼高喝提醒,林逸微瞌眼皮,置若罔闻。仅须臾,黑影就降临山顶,利爪朝他脖颈刺去。
林逸霍然睁眼,一刹那,风停音消,天地间万籁俱寂。
直到一抹胧光闪过,风波再起,翎羽横断,黑鹰惨啼。三丈外,林逸挥持含光,弓步站定,一道银弧至刀尖隐去,锋刃上滚落的血珠,如飞花般飘逝。
黑鹰扑坠倒地,挣扎不起。林逸耗去四成气力,脑海一阵晕眩,缓了会儿,才纳刀归鞘,转身走回来。
赵绮曼看得目瞪口呆,颤声问道:“好快……臭小子……这是什么刀法?”
“等会说,先擒住它。”林逸开口打断,伸手去捉。便在此时,黑鹰陡然张开羽翼,射出五彩光华。
两人被彩光罩住,四目刺疼,流下酸涩泪水。林逸首当其冲,疼得直咬牙,再睁开眼,黑鹰已原地消失,遁逃无踪。
“孽畜,竟敢摆我一道!”林逸大为恼火,半遮着眼帘,走向树梢,摘下玉牌,塞入衣襟口袋,忙道:“赵小姐,我们去追。”
“走!”赵绮曼捂着脸,忍痛回应。
两人顺着血迹寻找,步入丛林,赵绮曼抹着泪花,疑惑问:“小子,刚才为何不杀了它?”
林逸侧头望来,无奈道:“如果杀了它,锦囊还怎么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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