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巡视,四周碑牌耸立,土包凸起,草木横生,原来是个乱坟岗。林逸踩得满鞋泥泞,磕磕绊绊,不得已放缓速度,正走着,前方一处坟包突然裂开。
“咕啦!”一双腐朽的手臂破土而出,扒住地面,直起残破的躯体,全身蛆虫遍布,筋露骨现,恶臭扑鼻。
死尸呆立数息,继而追着笛声,连蹦带跳,手舞足蹈地离开。
乍见此景,林逸心里打了个唐突,随即愤怒盖过恐惧,挥扬长刀,凶神恶煞地跟在后面。
大约行了七八百步,便见到众多死尸在一颗老龄槐树下集结,算上虚影,共百人有余,对着树顶跪拜。
林逸抬头望去,树杈上坐着位女子,身着红衣,两足赤裸,手里捧着根长笛,尾端坠有红缨。定睛细瞧,女子脸庞隐在茂叶下,颈部戴着璎珞,膝上摆有一伞,脚脖套着串银铃。
下面尸魂盘踞,女子却咯咯娇笑,脆如汀泉,撩拨心弦林逸神魂为之迷醉,目露茫然,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危机关头,手中含光嗡颤,一股寒气自虎口涌入胸膛,林逸如被冰水灌顶,瞬间清醒过来,忙藏于林中,不敢妄动。
女子将长笛插入腰带,撑开膝上的花纸伞,飘身坠下,轻如鸿毛。她落到地面,玉足离地三寸,鬼魅般浮空站定。
林逸瞧得骇然,怒火倾消,知道此女绝不好惹,出去必死无疑。
女子打着伞,转身徐行,腰肢款款,每走一步,足间铃铛就发出阵鸣响,叮哩哗啦。幽魂腐尸们跟着一跳,追在后面,成群结队地离开坟岗。
林逸受了惊吓,失神落魄地回到客栈,卧倒在床,发了场高烧,大病两日。
张洛二人候床照顾,问起原由,林逸讲得语无伦次,前后颠倒,难明所以。
过得两天,他高烧方退,头疼欲裂,那晚经过怎么也想不起来,坟岗怪闻忘诸一梦。
林逸挣扎起床,同二人出门,买了辆板车,又到店里取得棺材。
三人将棺材搬上车,以马拉之,赶到江边,分过铁铲铁锹,在柳树下挖出念幽残骸。
尸体已腐烂成白骨,张洛二人忍不住侧头,林逸弯腰抱起骨架,小心翼翼地放入棺中。再走到江边,磕下几个响头,拿了块灵牌,用刀尖刻下徐公名讳,塞进包裹。
待准备妥当,林逸脱下外套,抖落泥垢,跳入河中,洗净余味,再穿上衣裳,打道回庸州。
路上气氛沉重,三人没有太多交谈,顺着官道驾车而行,耗时两月有余,才返回灵官府。
洛山开门迎接,号令全府家丁,大办葬礼。是夜,林逸守着灵堂,往铁盆里烧着纸钱,洛山则带着女儿和张英卓陪同。
林逸将一叠冥币丢进火中引燃,沉声说道:“师父……我想去天册府学艺。”
洛山屈膝坐下,好意劝说:“想入天册府,先要通过总盟殿试,而总盟远在宋国,遥达万里,非几月能至。”
“师父,求您指路!”林逸躬身行礼,目光执着。
“想通过考核,最少要将气境练成圆满!”
“可以在路上练。”
“你一人太过危险”
“爹爹!”洛采薇不满地插嘴,扯着他衣袖道:“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洛山竖起眉头,面色严峻。
“我本来就是灵峰上下来的,为什么不能回去。”洛采薇摇着他胳膊,嚷嚷道:“爹爹,让我陪林哥去嘛”
“莫在灵堂撒泼。”洛山厉声瞪了一眼,吓得她赶紧松手,噤若寒蝉。斟酌数刻,转头望向张英卓,“你要同行么?”
张英卓想都没想,连连摆手,“恕徒儿拒绝,我乃西荒妖兽,到那肯定受人欺凌。不如留在灵官府,陪着您老,好歹有个照应。”表情为难,觉得麻烦。
“你个懒胚!”洛山气道,伸手要敲他,吓得他侧滚躲开。
林逸依旧盯着洛山,等候答复。
“唉”他长叹一声,无奈道:“你若真想入天册府,为师也不便阻拦,当初你执意攀登昆仑,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师父?”林逸神色为之动容。
洛山准许道:“去吧!”
“多谢师父!”林逸感激不尽。
“爹爹。”洛采薇小声问:“那我呢?”
洛山转回目光,苦涩道:“丫头,爹爹让你独游西荒,便是为了今朝。”
“爹爹,您的意思?”洛采薇睁大双眼,翘首以待。
“一起去罢。”洛山哼唧抱怨:“反正女大不中留。”
“谢谢老爹。”洛采薇重重点头。正讨论时,赵绮曼风尘仆仆地冲进灵堂,面露得意道:“喂,小子,玉牌的来路,本姑娘查到了。”
“真的?”林逸慌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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