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张燕铎抬起头,像是这才注意到关琥在身边似的,长舒了一口气,说:“你来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哥。”关琥冷静地解释,“我不是来了,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刚才为了帮你掩饰,我咳得快断气了?”
关琥将一只手支在柜子边上,叹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钻柜子,但也拜托你不要在里面发出响声好吧?被发现的话,那会很恐怖的,你让我怎么跟我的女友解释,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哥哥藏在衣柜里?”
“前女友。”
“前女友也是女友啊,要真是那样,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是你做贼心虚。”
“刚才我成功地体会到了什么是不做贼也心虚,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在偷情,却又怕被捉住的感觉吗?”
“又不是我要钻柜子,是你硬塞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哥哥,为了慰劳你受委屈的身体,我会帮你马杀鸡的,”关琥息事宁人,停止了争辩,说:“麻烦你快出来吧,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行动。”
这次张燕铎同意了他的提议,“把手电筒拿来。”
所谓的手电筒是两个LED笔管型小手电,是出发前张燕铎让关琥带的,关琥当时没想太多,现在看来,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注定似的,所有东西都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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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从旅行箱里翻出手电筒,回过头,发现张燕铎没出来,反而换了个姿势,背对着自己,在里面哗啦哗啦不知在搞什么。
“你是准备在我家里打洞吗先生?”
“有螺丝刀吗?”
“你不如问我有没有带匕首。”
“有匕首吗?”
玩笑没顺利传达过去,听了张燕铎一本正经的询问,关琥的肩膀垮了下来,凑过去说:“什么都没有,我们是来找血清的,不是来探险的。”
“这两者是相通的,把灯光照过来。”
关琥将光芒照在张燕铎指定的地方,就见他在那几个部位一阵摸索,随着啪嗒声传来,柜子后面的木板被他移开了,露出黑乎乎的洞口。
关琥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发现里面是连接而下的石梯,墙壁也是石头砌成的,看上去挺宽敞,但光芒照不了太远,看不到下面连接向哪里。
“这好像是地道吧,你是怎么发现的?”愣了三秒钟后,关琥看向张燕铎。
“藏在这里没事做,想到你刚才的描述,就试了一下,没想到真有地道。”
张燕铎拿过关琥的一只手电筒,往里照去。
“沃尔夫说福尔贝克已经休息了,并且他还道了晚安,假如他没说谎,那福尔贝克在书房跟克鲁格会面就无法解释了,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不需要特意在福尔贝克的房间跟克鲁格约见面吧?”
“所以你想到城堡里或许有直通的地道,这个秘密甚至连沃尔夫都不知道。”
关琥恍然大悟,“难怪菲菲说这里的摆设都没有变了,原来是这个原因,不过这样一来就说不通了,克鲁格是警方的人,警方在暗查福尔贝克,那为什么福尔贝克要背着自己的随从特意跟警察见面?”
“我有种感觉,克鲁格跟福尔贝克是认识的,他甚至认识叶菲菲……要下去看一下吗?有这个地道,省了我们很多麻烦。”
关琥立刻点头,可是张燕铎没动,手电筒在指间优雅地画了个弧,示意他先走。
“你在里面,为什么要我先走?”
“我讨厌脏。”
“难道我不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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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都快死了,还在意什么脏?”
关琥被这句无情的话成功地打击到了,他放弃了跟张燕铎辩论,将手电咬在口中,四肢并用,从张燕铎身上爬了过去,等爬进洞里,慢慢站直身子,发现里面很高,不用担心撞头。
“你好重。”
身后传来抱怨声,关琥点头,叼着手电筒,含糊不清地说:“是是是,如果我活下来,会记得减肥的。”
他顺着石阶试探着往下走,后面的室内灯光消失了,张燕铎将衣柜木板放回原位,跟随他下楼梯,关琥把手电筒换到手里拿好,问:“你也跟来,不怕有人把后路堵住,我们就会变成古堡的一个新传说了。”
“这里打造得这么精密,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口,而且我拿了手机。”
关琥很想问你确定在这种地方手机会管用吗?但想到问了的话,一定会被嘲讽,只好忍住了。
楼梯比想象中要长,越往下走,天井越高,这里看来不是主人平时常用的地道,角落里布满了蛛网灰尘,眼看着快到尽头了,走过去后,却发现那只是拐角,转过拐角,迎接他们的是又一段新的台阶。
中途路上出现岔口,有些是上楼的台阶,不过关琥照张燕铎的指示继续往下走,张燕铎好像对路径很熟,每每遇到岔路,都会马上做出判断。
关琥这才明白刚才张燕铎在衣柜里发呆,其实是在思索地形拼图,这个人拥有着神奇的大脑,除了过目不忘的记忆外,还可以将记忆中的线索完整地连接到一起。如果不是跟他同行,自己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地方乱转的话,会先迷路,找不到出口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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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我今晚听到的怪声大概是福尔贝克老先生在城堡内部走路的响声。”顺着石阶往下走着,关琥说。
“对,那种响声正常人听不到,可是你刚好不正常。”
“那看来要感谢我的不正常,否则我们只能在城堡的外围转悠了。”
前面的平地上闪过光芒,关琥走过去捡起来,见是个很老式的怀表,奇怪的味道随着表的捡起袭向他,他将怀表翻过来,发现表的背面有一小块黑斑。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是血,恭喜你的视觉跟嗅觉也变得灵敏了。”
关琥咳嗽起来,他分不清是被张燕铎气的还是病毒发作造成的。
“我感觉我不是变僵尸,而是变超人,说不定接下来还可以在空中飞行呢。”他自嘲地说。
张燕铎把表盖打开,里面的表膜碎了,时针停在十一点的方向,关琥在周围地上找到了一些断掉的怀表链子,他又转头看石壁,墙壁上有一些不显眼的擦痕,让他脑海里浮出一幅画面——
有人在这里动手互殴,怀表在撕扯中被打破了,随后碎片磕在墙壁上,甚至磕在了被害人的身上,周围有血腥气,可能换了平时,关琥不会觉察到,但此刻这股气息严重地刺激了他的嗅觉跟大脑神经,头昏沉沉的,无法控制地去想象当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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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被拍拍,将关琥混乱的神智换了回来,张燕铎丢掉了怀表,一言双关地说:“别想太多,一直往前走就好。”
“为什么丢掉它?”
“很久以前的事,留着有什么用?”
“你还记得阿迪白天提到的失踪事件吗?他说的跟叶菲菲说的幼年听到的传说应该不是一回事,”关琥看着地上一截截断掉的金链,说:“这里可能曾有过谋杀案。”
“没有尸体,何来谋杀案?快走吧,我们是来找救命药剂的,不是来当侦探的。”
张燕铎推了关琥一把,示意他快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他无从知道,但是相信事后那位老将军一定做了安排,他们不可能在这里找到尸首的,他也不想理会这些闲事,比起蹚这湾浑水,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做才能救关琥。
关琥有些不情愿,不过没再反驳,听他的话,沿着楼梯继续往下走,又拐过一道弯后,眼前出现了三岔路口,看着或上或下的楼梯,关琥不得不敬佩福尔贝克家族的恶趣味,好好的,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搞出这么多地道啊。
张燕铎在路口稍微迟疑了一下,示意关琥往右走,这座城堡可能在各处设置了通气口,虽然地道里让人感觉气闷,但没有很重的霉气,也许福尔贝克家里的人现在也常常使用这个地道,他们只要随便将解毒血清塞在某个石砖后面,就够别人找几年了。
手电筒的光芒太弱,让脚下的楼梯有种永无尽头的错觉,关琥的情绪在慢慢加重,为了不让自己太悲观,他故意说:“哥,如果我死了,头七那天,你一定要准备好吃的给我送行。”
身后传来硬邦邦的回答,“不。”
“这么小气?”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那个秘密就永远都成为秘密了。”
关琥沉默了,他知道张燕铎说的秘密是指什么,可是现在他又不想知道了,他怕听到自己不想面对的真相。
路终于走到尽头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堵石壁,沿着石壁往左拐,还可以看到路口,不过张燕铎没再走,而是打量着石壁,说:“如果我没有计算错误,墙壁那头应该是酒窖,往左走的的话,那边连着家庭影院,你选哪里?”
“酒窖吧,我送了两瓶酒,现在该讨讨回礼了。”
两人在墙壁上敲敲打打,没多久就找到了中空的地方,他们合力把石块抽出来,发现对面是个木板状的东西,推起来感觉很重。
关琥率先钻过去,用头顶着木板往前看,酒窖里的面积很大,旁边摆放着几个大酒樽,另一面是排列有序的葡萄酒架,他又往前钻了钻,在上半身探出洞口后往前一跃,落到了地上,木板由张燕铎撑住,没有发出响声。
关琥站稳后,转头看去,却见木板其实是一幅半人高的油画,油画里是个穿着古典裙装的中年妇人,由于画板被举起来,导致妇人的眼角下斜,露出诡异的表情。
想起古堡传说,关琥本能地把眼神移开了,帮张燕铎举起画框,让他也顺利地跳了过来。
两人在酒窖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葡萄酒外,还有不少其他的藏酒,酒窖的另一边连着房门,关琥推开门,就见外间类似书房,所不同的是桌上跟书架上摆放的都是造型各异的酒瓶,靠墙有整套桌椅,看来这里是主人招待亲友品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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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咽了口唾沫,“假如不是另有目的,我会喜欢这里的。”
“有食欲,就代表你还没有被病毒完全侵袭。”
“这是好事,坏消息是如果福尔贝克先生把解毒血清放在某个酒瓶子里的话,我们怎么找?”
稍微的沉默后,张燕铎说:“先找找看吧。”
关琥觉得他说得很没底气,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下,除了慢慢找,没有别的路走,他先从书桌开始翻起,抽屉都没有上锁,里面放了一摞摞的文件,他拿起来看了一部分,那都是些关于酿酒的配方资料,跟他们要找的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
抽屉都翻完了,除了酒资料还是酒资料,关琥叹了口气,又改去翻酒架,尽管他对找到线索不太抱期待——没人见过解毒血清,也没人知道它放在什么样的瓶子里,他想福尔贝克应该不会那么蠢,在瓶子外面贴上解毒血清的标签。
正感觉挫败时,外面传来响动,关琥立刻警觉起来,冲张燕铎打手势,张燕铎却好像没听到,奇怪地看他,关琥只好用手指外面,示意他有人过来了。
张燕铎摇摇头,表示没有声音,关琥再侧耳倾听,过了好半天,才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但等他再细听时,又听不到了。
关琥被自己诡异的听觉搞糊涂了,小声询问张燕铎,张燕铎再次摇头,两人屏住呼吸再听时,黑暗中突然响起嗡嗡嗡的怪声,关琥向后晃了一跤,手在晃动时碰到了架子上的一个小酒瓶,还好他反应及时,在酒瓶落地之前托住了,等他将酒瓶回归原位,才发现嗡嗡声是从张燕铎的口袋里传来的。
“我靠,你这是什么牌手机,地下室也能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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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震惊了,忘了压低声音,张燕铎急忙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迅速走进酒窖里面接听,关琥疑惑地跟过去,最初他还以为是小柯的来电,可是听声音不像,那阴阳顿挫的声调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李当归?”
张燕铎冲他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关琥无语了,这位老外先生有没有点正常的思维啊,现在好像是半夜吧,谁会在三更半夜给不熟悉的人打电话?
“张先生我终于联络到你了,今天我真是祸不单行啊,火车没赶上,自家车也抛锚了,接着遇上抢劫,再接着我的第二部车又抛锚了,现在我开的是我的第三部车,我在荒山野岭里,前不见村后不……”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张燕铎对他的个人经历没兴趣,直接问正题。
“僵尸标本的购买与设计是我一手负责的,那时我在寻找标本制作商,刚好我大学同学认识这方面的人,他做标本模特很有创意,也很配合我的要求,所以我们合作得很开心,我还准备之后有机会再跟他合作,不过僵尸展开放后,我打电话联系他来参加,却找不到他。”
“请把他的名字跟联络方式告诉我。”
“没问题,我回头传你,关于第二件事,那几个医生我都不认识,我就让院长去查了,他们说……”
接下来的话关琥没听到,因为张燕铎突然制止了,同时给他打手势,说外面有声音,让他去查看。
关琥觉得张燕铎是在故意调开自己,但又不能不配合,郁闷地出去转了一圈,等他再返回来时,就听张燕铎问:“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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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问到了他们持有军方特别证件,民间医院需要无条件配合,这很奇怪的对不对?所以我准备再详细调查他们的身分,假如……”
砰的响声打断了李当归的话,接下来是一连串的杂音跟惊叫声,之后的声音更乱,手机那边连续传来刺耳的怪声,同时还夹杂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语气惊慌恼怒,像是在跟人争辩,听声音是李当归,他说的是母语,那其他人一定是德国人,关琥跟张燕铎对望一眼,两人都猜到李当归出事了。
这时手机里响起汉语的求救声,可能李当归明白了眼前的危险,向他们发出呼救,没等张燕铎有反应,关琥就一把夺下手机,冲对面叫:“你在哪里?出了什么事?”
“是……唔……”
单音字节过后便消音了,两人听到一些喘息跟挣扎的响声,接着通话断掉了,关琥马上回拨,听到的是电源未接通的电子音。
“有人破坏了他的手机。”张燕铎说。
“是谁要对付他?”
张燕铎没有回答,关琥猜想那些人要对付的不是李当归,而是菲利克斯家族,既然那么多人都想要解毒血清,那菲利克斯家族掺合进来也不稀奇,这样的话,李当归的车一直出状况也得到了解释。
不过比起是谁在下手,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关琥匆匆往外跑,但没跑几步就被张燕铎拽住了,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将他迅速拖去一边,同时关掉了手电筒。
他们刚躲去酒架后面,就听对面传来开锁的声音,一阵窸窣声后门被打开了,那人既没有开灯,也没有打手电,而是蹑手蹑脚地往里走,由此可见来者不是这里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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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谁呢?
手电筒的灯光关掉了,整个酒窖处于完全黑暗之中,两人只能听到脚步声在附近逡巡,却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跟身形,没多久,那人去了刚才关琥找过的地方,一阵抽屉抽拉声传来,从他的行为来看,他的目的跟他们是一样的。
脸颊上传来热度,关琥转转头,发觉张燕铎的手掌还放在自己的脸上,他将那只手拉开,却没想到心里一阵翻腾,突然有了咳嗽的冲动。
发觉不妙,关琥慌忙用手捂住嘴巴,拼命压制住,却还是没留意泄出了一点声音,那人好像听到了,翻动声微微一停,关琥僵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还心存侥幸可以蒙混过关,谁知下一秒他就被张燕铎带着迅速闪开了,几乎与此同时,有个东西打在他们身旁的铁架上,发出轻颤声。
接下来响声从对面传来,这次声音比较大,还伴随着轻呼,似乎不速之客被张燕铎掷过去的东西打中了,没等关琥有反应,张燕铎已经冲了过去,速度之快,让他联想到了原野上奔跑的猎豹,但对方手上有枪,生怕他吃亏,关琥紧跟而上,并打亮了手电筒。
光亮只让关琥来得及看到那人略胖的身躯,他就立刻闪没影了,别看那人肥胖,身手却出奇的利落,一只手攥住旁边的铁架,打横来了个飞腿,手电筒被他踢得飞上了天,光束在空中乱晃的时候,他的手枪也被张燕铎踢飞了,并挥拳向他脸上击去。
那人失声痛呼,向后踉跄了几步,又迅速抄起放在旁边的物体向他们拍来,透过恍惚的手电筒光亮,关琥看到那是手杖,张燕铎闪身让开,放在桌上的酒瓶却未能幸免,被拍得飞了出去,关琥急忙纵身跃上,及时抓住了酒瓶——酒的价值尚在其次,但假若碎了,惊动了这里的主人,他们就别想再在这里寻找解毒血清了。
还好酒瓶是金属的,没被敲碎,关琥暗叹侥幸,抓住瓶子正要放回桌上,眼前风声响起,那人将手杖向他当头挥下,关琥匆忙中只好用瓶子顶上,手杖砸在酒瓶当中,发出砰的沉闷声,关琥向后退了两步,再看酒瓶当中被砸出了个坑,看来想浑水摸鱼是不行了。
那人的手杖很快也被张燕铎踢飞了,紧接着就听身后一阵稀里哗啦声,飞出去的手杖撞在酒瓶架上,这次没那么幸运,好几瓶酒中标,从架子上跌下来,都摔碎了。
关琥捂住脸,深感接下来的状况将变得更难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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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两人还在恶斗,不过不速之客不是张燕铎的对手,被他一脚踢过去,在空中连翻了两圈,光听落地时的响声,就知道跌得不轻,仰面躺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
关琥捡起先前落在地上的手枪,对准来人,那人戴了夜视镜,但是看脸庞,大致可以认定是那个带他们去客房的女仆,她本来想爬起来,在看到关琥的手枪后,收回了动作。
“你下手可真够重的。”关琥看张燕铎,“对美女也一点都不留情。”
“我眼中只有两种人——敌人跟非敌人。”
听了张燕铎冷冷的回应,女仆噗嗤一笑,将夜视镜摘掉,问关琥,“你好像看出我是谁了。”
“这只能说你的化妆很糟糕,艾米.卡佛小姐。”
“连我的爱用姓都查到了,看来被追杀没妨碍到你做事。”艾米说:“我可以站起来说话吗?我不太习惯仰着头跟两个帅哥聊天。”
在得到关琥的许可后,她站了起来,揉着腰呻吟道:“如果不是在身上放了变形橡胶,我现在大概已经摔骨折了。”
“能活到现在就代表你没有那么弱。”
“谢谢你的称赞。”
艾米在略微肥胖的脸上来回揉动了一会儿,将化妆的面皮揭了下来,露出原本秀丽的面庞,又笑吟吟地看看眼前两个人,问关琥,“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在你带我们去房间的时候,为了强调自己的身分,你还特意装作不懂英语,不过你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你将我们的旅行箱正确地拖进了我们各自的房间里,记得我的箱子的人除了我的朋友外,大概就只有翻过箱子的艾米小姐你了。”
张燕铎是甩手掌柜,那些拖箱子的体力活一向都是关琥负责的,所以习惯成自然,哪怕是都快死了,他还是一人拿了两人的东西,假如女仆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怎么会没有搞错旅行箱?
“也许是碰巧啊,帅哥。”
“也许不是。”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这是你第二次这样说,假如是出自真心的话,那我要谢谢你的赞美。”
艾米耸耸肩,还要再说笑,被张燕铎打断了,对她冷冷地说:“给你十分钟,把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说出来。”
艾米对他有点忌惮,收起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问:“我可以抽支烟吗?这时候我需要有东西让我放松。”
关琥张嘴想说好,对他来说,抽烟是小事情,就像他在审讯犯人时,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允许犯人抽烟,说到底都是为了拿到口供而已,更何况现在提要求的是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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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燕铎抢先了,冷冷道:“不行。”
毫不客气的说话,关琥惊讶地看过去,很想说没必要这么古板吧,现在有机会拉拢对手的话,胜过多一个敌人。
艾米反而没在意,像是对这个结果早就料到了,将香烟盒收回口袋里,对关琥笑道:“你怎么忍受得了他?”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
“还有九分钟。”
“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充满敌意,张先生,我开枪时并不知道是你们,我没想对你的宝贝弟弟怎样……”
关琥再次惊讶地看向张燕铎,这才明白张燕铎对艾米下手狠辣的起因原来出在自己身上。
“八分。”
张燕铎的语气越来越冷,艾米急忙举起双手,表示她会完全配合,又看看关琥,关琥明白她的意思,把枪先放了下来,又捡起落在角落里的手电筒。
艾米捡起另一个手电筒,那是张燕铎最早用来攻击她的武器,要不是她反应快,眼都被戳瞎了,忍不住暗中咒骂这个男人下手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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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知道我的名字,那应该也知道我的身分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次来是为了寻找德国军方失踪的解毒血清。”
她靠在桌上,将经过娓娓道来,“雇主出的价挺不错的,所以我接了,来到之后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同行一起参加,我们的任务是分别接近几位与这件事有关的将军,我的目标就是这里的主人福尔贝克先生。”
“原来你不是从警局逃出来后,临时潜伏进来的?”
“当然不是,我比你们早了半个月,当时正好这里的管家出事,家里很乱,我顶替的人又不是很显眼,所以轻松就混过去了,劫机事件当天,我拿到指令,说你们身上可能藏有解毒血清,派我去调查,拜你们所赐,我被关在小拘留室里整整一夜,还好你聪明,没提那些敏感的事,否则我要逃走还没那么容易。”
“你冒名顶替进来的话,那原先的女仆呢?”
听了关琥的询问,艾米奇怪地看向他,像是不理解为什么在这时候他要关心一个无关重要的人。
“放心,我是和平主义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杀人的。”
“你只是喜欢随便开枪而已。”
面对张燕铎的嘲讽,艾米耸耸肩,“这位先生,你对我的偏见很重,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被席勒派来寻找解毒血清的,她一定许了你很多好处吧。”
“应该没有你的多,她只是个小警察,你身后可是有大国撑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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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套我的话,我的雇主虽然厉害,但其他人的来头也不小,否则我的同伴也不会被干掉了,当然,他们也想干掉关先生你,我猜他们以为你跟我的同伴在交换解毒血清,既然拿不到,索性就一起除掉好了。
“那些人是谁?”
“我怀疑是德国军方的人,只有他们才能第一时间知道有关你们的事,但他们也马上被除掉了,最后那个杀手是谁派来的没人知道,所以现在大家反而都不敢乱动了,选择静观其变。”
艾米说的杀手应该是吴钩,但他的雇主是谁,比较难以辨别,关琥看向张燕铎,张燕铎问艾米,“你任务失败,所以又选择潜伏回来?”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是我们发现你们并没有解毒血清,所以最后只能把搜索范围再转回原点上,不过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位老将军已被软禁了,而且他对军中的党派之争并没有兴趣,至于解毒血清,里昂可能也没有给他。”
“既然这里没有,那你三更半夜跑过来是为了喝酒吗?”关琥看看身后摔碎的酒瓶,不无讥讽地说:“可惜酒没喝到,却砸了好几瓶,这要赔好多钱吧?”
“让她付。”张燕铎面不改色地说:“凶器是她拿的。”
“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真的好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才不久他还差点被这位弱女子开枪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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