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段煨说得没错,刘辩的各路人马其实没打算吃掉皇甫嵩,显然卢植的安排是让韩遂先夺取天水三郡,然后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把皇甫嵩挤出关中,皇甫嵩只要退入汉中,那么后期双方大军的争夺就会挤压在陇右、祁山一线,刘辩的人就可以放手把凉州那边不配合的郡县一个个拔掉。
李儒的心中略过一丝恐惧,从刘辩安排自己来捉拿张既一家来看,这一切早就在刘辩的计划中;皇甫嵩在的时候,张既一家不会逃走,兴许又做了几件反对邺城的事,而自己到达的时间刚刚好。李儒在风中摸了摸头上的汗:“走了好几天,今天我要歇歇,有没有酒。”
“有,顺便我介绍刘备给你认识,他是卢植的学生,也是皇上最早招揽的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段煨表现出不一般的热情,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李儒这个令人头疼的家伙,还是交给刘备那样文武全才的人去应付,自己只能喝酒。
长安城外的叛军大寨,樊稠等人迎到了匆匆赶回来的皇甫嵩,在中军大帐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宴会;实际上就是要在稍微轻松一点的气氛下商议下一步怎么办,凉州那边的消息让人郁闷,如果扶风丢了,在关中的大军只剩下南逃汉中一条路。
“诸位,这是我们杀进关中以来,遇到的最艰难时刻,没有之一。而且,胜利的天平或许并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皇甫嵩的开场白有些沉重,但对于在座的将领来说,这种判断是显而易见的;这些西凉的将领,都经历过那一段想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的西凉战乱,清楚皇甫嵩的话比实际情况还是显得有些苍白。
这一次,随着司隶和并州的军队加入战事,皇甫嵩等于面对四州的敌军,两战华阴失利,局势后面被动到什么地步,没人能够想象。想想几天前,都还在琢磨如何拿下关中;但是现在,他们却要考虑,如何生存,巨大的反差,让人难以适应。
“说说吧!怎么办?”皇甫嵩的神情还是比较平静的:“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左顾右盼了。”
“士族的态度让人担忧,我们当务之急就是守住扶风郡。”樊稠作为副手,做了一个将领该做的事;皇甫嵩点头赞许道:“很好,士族那里,我会去处理的。现在,我想知道,我们能不能继续攻打长安?”
皇甫坚寿站起来说道:“很难,据长安的商户传来消息,宋果等人在城内被李傕处决了。”
“该死的。”皇甫嵩感觉脑袋就要炸开了,他一路杀奔长安,实际上是城内有宋果等一批内应,到时候会挑起李傕、郭汜的冲突,然后趁乱打开城门;但是令人失望地是,郭汜在士孙瑞的劝说下撤走了,李傕一个人控制了长安,关闭了城门。
原本皇甫嵩还希望宋果等人安然无事,能够在城内给自己寻找机会,但是现在,宋果等人一死,只剩下强攻长安;可是长安的城墙,显得过于高大,这一刻,皇甫嵩显得有些筋疲力尽:“继续说。”
“具体情况不清楚,宋果似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李傕抓了,包括宋果联系的几名将领。”见皇甫嵩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皇甫坚寿的声音顿时轻了很多:“那商户说了,他们不愿意做我们的内应,传递消息也是最后一次,第二天就看到传递消息的什长从城楼上掉了下来。”
皇甫嵩怒不可竭地一拳砸在实木案几上,内心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但也是无计可施。刘辩占据上风的时候,那些墙头草自然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再说了,豪门本来就和自己不太对付,城内的士孙瑞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皇甫嵩几乎是握着拳头,默默地坐在首座,樊稠等人不敢多说了,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好消息呢?一个都没有。皇甫嵩在没有获得士族的全力支持之前,只能硬顶着全部的压力,皇甫嵩咬咬牙说:“准备一个撤往汉中的计划。”
盖勋的大军已经从风陵渡过了黄河,进入左冯翊,同行的还有河东太守韩卓和并州别驾戏志才;对于韩卓的举动,戏志才心如明镜,这位显然是想和盖勋走得近一点。
不同于董卓那种人的蛮横和暴虐,韩卓的吃相要好看得多,韩卓是希望韩家在刘辩这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盖勋愿意相信韩卓是自己的朋友,至少暂时是朋友,戏志才则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谨慎。
“戏大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转眼之间,我军就打回了长安;只是皇甫嵩这次造成的动荡太大,死的百姓无辜啊。”韩卓努力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盖勋和戏志才都知道,这种感叹对事情毫无帮助,只是没人去硬杠。
今天冬天的气候不错,一直没下雪,像今天还有和煦的阳光,戏志才的心情还算不错:“韩大人说得没错,听说很多百姓逃往汉中、洛阳和南阳。就凭这一点,皇甫嵩就该死。”
虽然,戏志才的话,并不能代表整个朝廷的立场;但是作为刘辩的心腹,戏志才这样说,确实已经让韩卓感受到了阵阵寒意;皇甫家族可不是一般的家族,要是牵扯起来,那几乎能和窦武比了。
盖勋的双眼顿时透着兴奋的光芒,这对于他来说,这次杀回关中,绝对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只要能够在这件事情上有所表现,获得刘辩的认可,盖勋坚信,自己在政坛将变得顺风顺水。当然,与皇甫嵩的交情让盖勋很为难,但对于他可能获得的巨大利益来说,这点交情根本算不上什么。
“戏大人,我想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韩遂和李傕都没有能力控制下面的人,要是打败皇甫嵩,是解决关中问题最好的契机。”韩卓这几句话,还算是实话;当然,站在韩卓的立场上,他也更不愿意看到李傕在关中的地位越来越强。
戏志才明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韩卓表示了他的善意,戏志才表情一下子郑重起来:“对于这点,我相信只有皇上才能决定,我们这些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盖勋附和道:“说得太对了,皇上有着非凡智慧,一定想到这点;要是过上十天半个月,我们三个人也可以联名上书。”
韩卓知道,大人物的一句话都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自己要是与盖勋、戏志才联名上书,就等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另外对韩卓来说,戏志才的身份一直是一个谜,或许,正如外界传言,戏志才和刘辩的关系非常紧密。
看韩卓在犹豫,戏志才缓缓道:“假如,韩大人准备在政治上更进一步,我认为韩大人可以做得更多。”
韩卓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你是说要我亲自去和皇上谈。”
“当然,只有面对,才能晓得如何去解决,皇上又不是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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