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回寺之后大病了一场,因为他想不出破局的方法,回首平生,不由有造化弄人之感。他一生所学,无论佛、道、儒、兵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佛学与名僧宗泐大师为友,儒家与宋濂、高启、杨基唱和,道家师从著名道士席应真,只是胸中十万甲兵却无处施展。他自负平生所学,不逊先贤,所以在袁珙断其是黑衣宰相刘秉忠之流时,才能慨然大笑。他生长于苏州,本应亲近张士诚,惜乎张士诚无远志,断其必败,最终国灭身死其他如大元、陈友谅非其所愿。至于朱元璋,道衍认为其过于残暴,果然其挚友宋濂等人相继因小过而被处死,悲戚于挚友英年早逝,对当今皇帝更无好感。随着朱家王朝逐步稳定,道衍也熄了心思,一心向佛,后在为马皇后祈福时,偶遇燕王,交谈之后,大慰平生,故请求与之返北平。
到北平后,不时撩拨燕王之心,并推荐相士袁珙和卜者金忠,前者坚定其心志,后者助其处理秘事。最终朱棣也因为太子病死,而心中起了波澜。但目前为止,也只是在京中安插眼线,制造谣言,除极少数心腹如张玉之外,无人知晓其心存反意。
如今天意不明,朱棣和自己都束手无策,袁珙又提出了个无解难题,自己却无法破局,平生所愿尽化为流水东去,一时间火气攻心,就病倒了。
朱棣在塞外策马奔腾半个多月,心情逐渐平复,觉得自己并无反迹,朱允炆不见得能抓住自己的把柄,如今父皇尚在,自己只能等待时机了,就决定回北平,但刚进王府,世子高炽就跑了过来,施礼道:“父王,道衍大师生病了。”
“什么?多久的事情?”朱棣大惊。
“大约十多天吧,父王去了塞外,大师回去就病倒了,现在好像还不能起床。”
“那你没有代本王去看看吗?”朱棣急道。
朱高炽低下头,小声说道:“儿臣不知道父王的心意,所以不敢去看。”
朱棣勃然大怒,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谨小慎微,可能是看见自己直接去了塞外,道衍回去就病倒了,以为自己和道衍出了什么矛盾,所以不敢去看。想到这里,不由的冷下脸来,骑马就奔庆寿寺而去。
朱棣一行人都是骑兵,加之心急如焚,在路上甚至撞伤了几个行人,不过朱棣没有管,直接让卫士去处理了,待到了庆寿寺,滚鞍下马,就往寺里跑去。
时值黄昏,寺里上香的人已然不多,前殿的观音像前有一女子在上香,旁边的丫鬟在往功德箱里撒钱。朱棣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往后殿,惊动了上香的一行人,那名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瞳孔微缩,站了起来,看着旁边的丫鬟道:“兰香,那可是燕王殿下?”
丫鬟兰香盯着看了一会儿,道:“是的,是燕王和他的卫士,大约三十多人。往后殿去了,可能是”
女子往燕王的背影看了一眼,摆了摆手,不让丫鬟说下去,道:“兰香,我们回去吧。”
“是,小姐。”
一行人出了庆寿寺门口,左拐右拐,进入了一个巷口有一棵杨树的巷子,进入了第二个院落之中。小姐吩咐道:“兰香、安伯,随我去书房,其他人去忙吧。”
“是,小姐。”
书房里,小姐当中坐下,一扫慵懒之相,正色道:“兰香妹妹,安伯,坐吧,你们对今天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兰香不过十五六岁,姿色秀丽,先给二人倒了杯水,然后自己喝了一杯,才坐下道:“小姐,今天那个人肯定是燕王,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那么着急?”
“你说呢?安伯?”
安伯年纪五十上下,佝偻着背,手里拿着一个旱烟袋,思虑半响,道:“我听说庆寿寺主持道衍大师最近生病了,道衍是燕王的主录僧,如果燕王在庆寿寺有什么重要的人,那只能是道衍和尚了。”
兰香不服道:“不可能吧,区区一主录僧生病了,燕王就这么急三火四的去看他?朱家人最是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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