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巽有些惊心。
十余万流民只要去北边种地,就能得到一份稳定的生计。
这事可是不小。
比如,第一个问题……北边,有地吗?
便是有地,因为近些年天色寒冷,种地也没什么收成啊!
如何产粮,如何养活十余万流民?
再比如,而今已经是秋天了,无法耕种,你现在将十余万流民弄过去,便只能干吃米粮,这得是多少银子的成本啊?
问题诸多。
也是正因为如此,这田弘遇所说之事才更令人震惊。
胆子太大,很不可思议。
可他见田弘遇不像是玩笑,便试着道:“只要我能劝说流民去北边劳作,你就能保证他们一份吃食?”
田弘遇认真点头:“我敢诓骗别人,可不敢诓骗您赵大人,是吧?那么,便劳烦您走一趟,去劝说流民?”
赵巽眉眼下沉,偷偷瞥了下孙传庭,心思有些古怪。
他很清楚,这是一份功劳。
今朝廷正被十余万流民的问题困扰,束手无策,若能将这问题解决,连陛下那边都要高看一眼。
而他赵巽在这中间做了什么?
只是写了一份奏疏,将孙传庭给捞了出来。
这事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可到头来,却是即将得到这么大一份功劳,感觉有点怪。
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凭空捡了一份功劳,天上掉馅饼一般。
“还有什么问题吗?”田弘遇问。
“这……”
赵巽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厅堂一阵寂静,便是孙传庭也看了过去。
是啊,捞人搭上一份人情,将十余万流民弄北边去,更是要靡费无数的银两,搞来搞去,对你田弘遇有什么好处吗?
要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田弘遇在这中间忙活一大通,最终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啊……”
田弘遇拉长声调,不禁笑了出来:“且不管对我是否有好处,对你们二位,至少是没有坏处的吧?”
这话倒是在理。
于赵巽而言,所谓死谏什么的固然不好,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当朝命官中的清流,别的不会,谏言什么的再容易不过,至于得罪陛下什么的,那都不算事。
怕死,那还是读书人吗?
况且陛下是断不会因为一份奏疏便将言官赐死的。
危险不大,功劳却是不小,说是捡来的都差不离,比如去劝说流民向北而行且给他们一份吃食,这,不就是在“捡”吗?
要知道,于那十余万流民而言,单纯是给他们一点吃食,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了,口口声声要如那制糖作坊,请求朝廷给他们一个劳作的机会,再通过自己的劳作换取一份吃食、生计。
眼下,与其说是“劝说”,还不如说去告知那些流民田弘遇已然给你们安排好了。
“好,我这就去。”
赵巽起身,快步向外而行。
他倒是不担心田弘遇会诓骗他,因为这事说到底,最大的功劳的是田弘遇的,他在这中间不过是捡一份功。
很快,他来到外城,此间城门紧闭,数千大军正横亘着,阻挡着十余万流民。
“开城门!”赵巽对守城的将领开口。
“不可,万万不可啊赵大人,一点这些流民冲进城里……”
“开门!”
赵巽提高声音,平静的面色下,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收成将领见了,不得已,只得将城门开一个缝隙,待得赵巽出城之后,又忙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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