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仙宗盛会之前。
苏憾曾与初九、许乐乐一起讨论,对盛会上的情况做过各种预桉。
毕竟五境之争胜出后,他便要只身前往启始之地感悟衍仙珠。
那个地方许乐乐去过,知道那处不仅阵法强悍,几名看守者也都比寻常的九境更强,便是他,无法战胜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若说世上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东仙境的启始之地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而“最安全”,对苏憾来说也意味着是最危险的。
他们设想过最坏的情况,万一在启始之地发生什么变故,比如青螭剑宗的弟子向其师叔祖告状,要扣下苏憾,致使他无法离去时,该如何应对。
苏憾的想法很简单,他取出那把至今未曾动用过的白玉弓,说道:“不必担心,我有真龙弓在手。
“前世在龙巢蜃境取到它时,真龙曾说首次拉动此弓,它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替我完成一件事情。
“这把弓,是我最后的底牌,万一在启始之地我无法离去,那便拉弓,召唤真龙前来。”
初九很快表示了反对,“我阿父那把老骨头,不一定会为了你一个人族,千里迢迢从北漠出来。
“再者,别忘了你师妹,若没了真龙弓的承诺,你怎么让我阿父用它的心火救她?”
“可是,万一真的在启始之地陷入无法离去的境地,没有真龙搭救的话,以我当前的境界没有可逃脱的希望,哪怕是仙痕全力搭救,也没有办法。”苏憾蹙眉,握紧真龙弓。
“你傻啊,有我在呀。”初九说道,“你喊我阿父,它不一定来,但我不一样,我的性命若受到威胁,我嗷一嗓子,它能不来吗?”
“可是,你们身上的血脉禁制……”
“没关系,先前便与你说过了,在自身血脉受到威胁的时候,是可以反击的。不然总不能让我们只能立定站好,乖乖挨打吧?”
“……”
所以,在今日,当苏憾的魔种被触动,金莲绽放后,他当即知晓自己无法轻易离去了。
他第一时间将神念聚焦在储物袋的真龙弓,以及发间的初九身上。
因看守者们实力强大的缘故,自他进入启始之殿后,初九便陷入了沉寂,不敢露馅,直到他用神念唤醒了它。
就在景焕仙人与赵姓老者轮番猜测与威逼利诱时,初九便已经拽了拽苏憾的发丝,意思很明显:“如仙宗盛会前打算的那样,不必动用真龙弓,我来呼唤我阿父就行。”
所以,当初九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现身时,它最先做的,便是昂起龙首,发出了那声无视空间距离,直接落在北漠那座岩峰上的龙吟……
……
……
北漠。
灼热的空气,使这里的作物难以生长,入眼处只有萧瑟、广阔的土黄色,无尽的风沙如烈刀般拂过地面,卷起漫天尘土,地面也干涸开裂开来。
在北漠深处,矗立着一座万丈高的巨大岩峰,如同顶天立地的巨人撑着天空一般,给人一种那是世间支柱的感觉。
在其峰顶之上,初九的父亲,传说中那条衔着魔莲源种降世的真龙,三万年来一直龟缩于北漠不曾踏出半步的真龙,在初九的龙吟声中,睁开了龙目。
它庞大的身躯不知多少年没有动过,此刻微微一动,爪下的山峰便发出轰轰作响的声音,龙躯上积压的尘土,也簌簌而落,露出耀眼的金鳞。
它那双金色的龙童里,如有无数生灵幻灭,如有无尽的岁月在里面翻涌,乍看去,有着绝对的冷漠与苍古桑田。
细看之下,似乎……还蕴藏着一丝无奈。
它微微昂首,张开嘴,轻轻地发出一声咆孝。
这声咆孝并不响亮,但却如初九方才那声龙吟一般,穿过了不知多少万里,直接落在启始之地上,并且隔空“看”了那里一眼。
而后,它起身,卷起一阵飓风,随即直入天际,消失不见。
北漠里,分散着大大小小许多部落聚居地,许多头长双角,身负澹澹鳞纹的龙人族正在劳作,起先在真龙发出吼声时,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向万丈岩峰所在的方向。
更是愕然看到一道金色的龙影腾起,直入云霄。
龙人族们操着古怪的音节,用龙语惊讶地大呼小叫起来。
岩峰山脚下,有一个北漠里最大的聚居部落。
此时,部落最高的那处石屋,走出一个身高两丈有余的高大身影,其面容线条如同被风吹日晒许久的坚硬岩石,额间的双角如鹿角一般长。
在他脖间,有一串用各式动物的牙齿串起来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片金色的龙鳞。
他走出石屋,先用龙语长啸一声,安抚部落内受惊的族人们。
随后才望着那龙影离去的方向,有些惊讶,有些疑惑。
……
……
数息前。
东仙境,启始之地,湖下那座遗世而独立的殿内。
景焕仙人等人脸上的惊讶还未因初九的骤然出现而消失,便听到后者的“求救”与龙吟,而那求救的内容,更是让他们被惊得目瞪口呆!
景焕仙人脑海里没有由来地闪过北漠的存在,内心顿时一紧。
他正欲开口解释,一声悠扬的龙吟从极远处传来,扫过此间。
他陡然感觉此间的空气如被禁锢,动弹不得,微张的嘴巴也凝滞在了脸上。
包括看守者几人,这世间最强大的几名存在,同样连手指都无法移动分毫。
众人内心,骇然无比。
紧接着,一抹同样从极远处看来的目光,落在殿内,尤其是景焕仙人身上。
后者顿时脑海一空,头皮发麻,似乎有一双金色竖童的眼睛在他神魂前睁开,注视了他一眼。
只一眼,差点让他神魂崩散。
这道视线在他身上只停留了一瞬,却让他如同过了一生般漫长。
那视线移开目光时,他后背的衣袍已被沁出的冷汗打湿,轻松便能拧出水来。
不是视线中心的苏憾,也同样心惊不已。
这种感觉,他刚刚重生并且在火焰山破坏那起黑色石台献祭的事件时,曾感受过一次。
那是一种远超此方事件生灵的意志,一种给人以大恐怖的惧意。
不过,刚才的真龙一瞥,比他当时感受到那道意志要更强!
苏憾目光微闪,忽而若有所思。
初九嚎完那一嗓子,便立刻感受到它阿父的目光看来,不禁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在那道目光消失后,它向苏憾吐了吐舌头,随后抬首向殿顶看去。
景焕仙人身上如挂千钧的视线挪开后,愕然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动弹,然而在接下来的数息间,觉得更加重了。
重得他有些脚软,想要匍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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