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门子名叫春娘,本是个寡妇,因为生计所迫只能做这种营生,习惯了晚起晚睡,这么早有人来敲门也让她有些恼火:“谁啊!这么大清早的干嘛呢!”
开了门春娘却看到一脸着急的男子站在门外,她愣了一瞬,仔细认了认,才惊讶地问:“是阿球?!”
阿球气得不行,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低骂:“老子才几天不来,你就不认得老子了?还看半天才认出来?莫非老子这些年给钱少了?!还是屋里有别的野男人?我来搅了你的生意?”
春娘又是委屈又是生气,也忍不住一边关门一边解释:“你这个没良心的!这大半年我哪里找了旁的男人了?不都是日日都在家等着你的?只是你今日竟然变样子了!我这不才一下子没认出来嘛……”
“我有什么变化?你倒是说说?”阿球都气笑了,顿住了脚步回头,冷笑着看向春娘。
春娘仔细看了看阿球的脸,索性道:“你来!来我房里。”
“怎的?想叫我弄一回,就哄着我不生气了?”
“混说什么?”春娘拉着阿球的脸进屋,坐在了妆台面前,妆台上有一面菱花镜,正是阿球送的。
阿球看着镜子里的人,呆住了。
往日里阿球的胎记可是足足占据了半边脸,乌青的颜色很深,瞧着很可怖。阿球也是因此才留了那样浓密的胡须。
可眼前镜子里一个虬髯汉子,往日里半面扎眼的青色胎记,此时却淡了许多,只比正常的肌肤稍微深一点点。
若不是细看,竟然看不出这里是胎记!
“我这胎记……”阿球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嘟囔。
“所以我才一眼看过去不敢认呢!”春娘没好气推了一把阿球的肩膀,“你去,把胡子刮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
阿球自己更好奇,忙找了刀子,一顿修饰,等那乱蓬蓬的胡须被刮了个干净后,春娘都看呆了!
阿球更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得心中五味杂陈。
二十出头的汉子,因为面上有显眼的半边胎记,索性留了长长的乱蓬蓬的胡须,更是因为这个,一直也没有哪家好闺女愿意跟了他。
他屡次受挫之后,索性也不找好人家的闺女了,只跑这种暗门子,一来二去认识了春娘……
春娘不嫌弃他,也从未用那种害怕、嫌弃的眼神看他,他这才在春娘这里得了星点的温暖,于是成了春娘的熟客,打猎赚的银子,除了自己开销,几乎都给了春娘。
谁能想得到,这面上的胎记还有消失的一天?!
春娘在短暂呆滞之后,拿开了放在阿球肩膀上的手,语气平静:“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做早饭。”
一忽儿早饭做好,竟是少有的丰盛:有大荤菜,竟然还有酒?!
“这一大早的,你怎的这样大方?”阿球也吃了一惊:往日也在这里吃过早饭,不就是稀饭馒头咸菜头罢了。
春娘痴痴地看了阿球一眼,叹口气:“你脸上的胎记几乎都好了,这胡须刮了以后,瞧着也是个好看的后生,以后这地方你少来,找个正经人家的女儿,好好成亲过日子吧……”
阿球这才明白过来:春娘这丰盛的饭菜,准备的竟然是散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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