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我对着李归的后背破口大骂,任凭我哭闹,任凭我像个傻子,任凭我像个疯子苏犰安始终都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眼中平静如水,长长的睫毛低垂。
我也不曾对他说过什么,只是一味的自己哭闹,只是一味的发疯胡闹。
最后,我累了,停止了哭闹,他也终于浅浅的笑了出来。
我很害怕他这样平静,越是这样的平静,越是毫不在意,也越是……不愿挣扎。
我蹲下下,蹲坐在他的膝下,将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我抬头,深深地望着他,“苏犰安,你想选哪一个?你想活着……还是……你想要好好的和我再过接下来的时间?”
不等他回应,我便继续断断续续又毫无章法地说着:“我们才刚刚分别了三年,你才刚刚回来,我不想……我也舍不得。可是现在只有……还有……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骗子。”
“苏犰生是骗子,他骗了我太多的事情了。年华是骗子,那几年把我骗的团团转愣是没有让我发现他究竟是谁。千阳大师是骗子,他根本不是大夫。其实……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骗子的,对不对……所以我想你活着,我想你好,我又想陪着你,但是我又担心他会骗我……苏犰安,我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他始终静静地望着我,目光无比温柔。我却垂下头,再不望着他,“所以,我到底该选哪一个呢?”
过了很久很久,我听见他温和地道:“姚药,你知道我为什么放下一切救你么?”
我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他却笑了,“因为只要那个人是你,我就愿意,没有缘由,也不需要缘由。”
他深深地望着我:“所以现在也是如此,不管你选了哪一个我都甘之如饴。”
我至今还记得,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我第一次置身他的怀抱之中,在那个明媚的早晨我第一次看清了他。那个时候,他二十六岁。我惊异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这样美的人,他皮肤白皙通透,一双眼睛里仿佛藏着星辰大海,身段却十分高大。美玉,却不娇柔。那个时候,他看上去便十分疲惫,只是这疲惫,是身负重担的疲惫是权力的疲惫,也是一种稳重的疲惫。
我也深深地望着他。而今,他仍旧疲惫,但这疲惫却成了病痛的疲惫。眼睛也再不似从前明亮,他总是很安静,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现在的安静……有一半是因为太无力。
而这一切,又都是因我而起。
我心中无比酸涩,伸手抚了抚他脸庞,又凑过去亲了一口,“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何其幸运,可以遇见苏犰安。
又何其幸运,可以得苏犰安如此对待。
而,又何其不幸,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连陪伴都是一件难事。
良久,他轻轻地拂着我发,缓缓道:“我想你做任何你想做的,我想你趁着年轻四处走走,我想我对你而言,是后背,而非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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