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于绝望之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恰似久旱逢甘霖,心下大喜,于忙乱之中向那个声音的方向大喊一声:“朱四哥,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条劲装大汉和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文士飘然而至。
那大汉使一条熟铜铜棍,棍上绑一条长索,中年文士双手使一对判官笔,正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手下四大家臣中的朱丹臣和褚万里二人。
两人从街角的一处屋檐上跃出,几个起落间便已接近木婉清所在的战团。
褚万里挥舞长棍向着人堆打去,几下便打倒了好几人,朱丹臣判官笔所到之处,一众人等纷纷穴道被点,倒地不起,两人通力合作,一下子便放倒了十几人,于上百人的层层包围中冲开了一条道路,二人虽然攻势凶猛,然而出手之时都刻意收着力道,是以一众包围木婉清的豪奴只是有人受了伤,而无一人死亡。
朱丹臣挥舞着判官笔,护住两人周身。
褚万里铜棍一挥,长索甩出,那原本软绵绵的长索就似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转了个圈,径直缠向木婉清腰间,接着褚万里发一声喊,手上一用劲,木婉清的身子就从战团中间拔地而起,飞离了战圈,接着褚万里一步跃上附近的房梁,脚一落地,手腕又一发力,木婉清就被他彻底带离了包围圈,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屋檐上。
他这长索铜棍自鱼竿演化而来,最擅长的就是这救人取物的事情,一条长棍使得犹如臂指,下方那群包围木婉清的恶奴被褚万里展示出来的高超武功惊呆了,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木婉清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条美妙的弧线,然后在屋檐上站定
眼见二人脱困,朱丹臣也不恋战,一掌打飞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奴仆,趁着短暂的混乱工夫,足尖一点,身子倒飞出去,接着纵身一跃,也落在了屋檐上。
木婉清死里逃生,惊喜交加,正想出言相问,朱丹臣一挥手,制止了木婉清,接着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木婉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惊之色,当即也顾不得满腹疑问了,跟随着朱丹臣和褚万里二人离去,留下下方一群人目瞪口呆。
平婆婆问道:“瑞婆子,追不追?”
瑞婆婆咬咬牙,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又松缓下来,恨恨地道:“那二人武功太高,我们两个不是对手,追上去只是自取其辱,这帮奴才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个济事的!”
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手下那群人,众人被她这么一瞪,都低头不敢看向她,平婆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赶紧赶回去吧,毕竟我们这次擅自带人出来......”
瑞婆婆一想,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随即收敛神色,对手下众人吼道:“你们这群奴才!回去之后嘴巴都严实点,别乱吠!否则,哼,夫人种的茶花可还缺花肥呢!”
众人赶忙表示,不会吐露半个字,瑞婆婆这才命人带上伤者,迅速赶回。
......
“朱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奔跑了一路,木婉清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
朱丹臣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皇上就在前面不远,待会儿一切都会告诉你。”
木婉清大感震惊:“皇上?你是说,伯父来了?”
朱丹臣点了点头:“木姑娘慎言,我们这次一切行踪都是保密的。”
原本论理,朱丹臣身为段氏家臣,木婉清是段正淳亲女,他应该叫木婉清主人,可木婉清私生女的身份实在尴尬,只得依旧叫其木姑娘,好在对方也不在意。
木婉清见对方神色严肃,知道事态重大,于是便闭嘴不言。
三人赶出二三十里,来到一处客栈,朱丹臣领着二人来到一间上房前,轻轻地敲了房门三下,又拍一下,房间内有人打开了房门,见是朱褚二人,和木婉清,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但是没有问,而是将三人让进了房间。
木婉清随二人进了房间。
只见此时,原本宽阔的房间因为坐满了人而显得有些拥挤。
木婉清惊讶地发现,先前她在大理时见过的一众高手,此时都在此,还有两位自己不认识的老和尚,屋子中间坐着一位长衫老者,虽然一身布衣,朴素低调,然而身上那一股雍容华贵的王者之气却还是不自觉地显露了出来,正是大理皇帝保定帝段正明!而先前替三人开门的则是大理重臣,善阐侯高升泰。
屋内众人见三人归来,顿时面上一喜,保定帝见到木婉清,当即就想起身上前,木婉清见了自己这位慈和温厚的伯父,想到自己这段时日心中的种种委屈,顿时鼻子一酸,扑进保定帝怀中哭了起来,保定帝宽言和语,好生安慰。
待到木婉清情绪平复下来了,她问道:“伯父,你们怎么也来了这姑苏?”
一旁的鄯阐侯高升泰解释道:“皇上自镇南王世子被那番僧掳走后,夙夜难安,在同枯荣大师以及一班朝中重臣商议之后,决定依照江湖规矩解决此事。故而携大理一众高手,并天龙寺两位高僧一道前来姑苏。”
原来屋内那两位老和尚正是天龙寺两位本字辈高僧本相、本观,其余众人则是大理三公,巴天石、华赫胥、范跸。加上高升泰、朱丹臣、褚万里三人以及保定帝本人,大理皇室除枯荣大师以外的高手,大半都在此了。
自那晚段誉被掳走后,保定帝火速召开御前会议,最终决定由镇南王段正淳暂时监国,自己带一众高手前往姑苏。
他料定此番鸠摩智必然会带段誉前往姑苏慕容家,以完成他所谓的故友遗志,此番之事,只能以江湖规矩解决,若上升到大理和吐蕃两国邦交层面,则必然兵戈四起,生灵涂炭,因此,明知是祸,也只能去冒这个险。
何况对方在上次慕容复表态支持大理的情况下,居然敢径直杀向慕容家,必然是准备充分,这番必然有一场苦战!
之前他命令朱、褚二人前去探访通往燕子坞、参合庄的路径,二人救下木婉清,就是这段机缘。
木婉清听众人介绍完情况后,也觉事态重大,担忧地问道:“那个什么南慕容,慕容公子可靠吗?万一对方和那鸠摩智沆瀣一气,伯父您岂不是十分危险?”
保定帝摇摇头:“绝无这种可能,慕容氏如今和我大理同气连枝,互为股肱,我只担心这次的事端会害了慕容公子,如果是那样......”
说罢,一声长叹。
众人也是只觉头上一片阴云笼罩。
木婉清好奇道:“那个慕容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伯父你怎么对他如此有信心?”
保定帝解释道:“慕容公子急公好义,不避生死,大有古仁人之风,加之心思通达,武功高强,江湖上素来有北乔峰,南慕容一说,我大理能够结识慕容公子,说来也是一件幸事。”
木婉清听着这位慕容公子的事迹,心醉神迷,突然脑海里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今天茶楼上那位被自己弄坏衣袖的修庆公子,不会就是慕容公子吧?
这个念头一起,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木婉清不知道的是,她脑海里的修庆公子,保定帝口中鼎鼎大名的南慕容,此时正面对着自己这段时间来最大的麻烦。
慕容复面带微笑,摆弄着手中的茶碗,身后的阿碧阿朱垂手侍立,面色凝重,一旁的地面上,包不同、风波恶二人陷入了昏迷。
桌子对面,鸠摩智一身明黄色的袍子,面色慈和,口中念着佛经,身后跟着三位身着红色僧袍的喇嘛,个个气息不弱,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精光蕴射,俨然一等一的好手。
另一边,两名赤脚大汉夹着一位儒生打扮的青年,青年浑身五花大绑,口里塞了一把麻核桃,忿忿地看着鸠摩智。
良久,慕容复放下手中的茶碗:“大师此次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念经给在下听吧?有事还请大师直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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