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一个人跪在小溪边,满面尘土,头发散乱,整个人狼狈不堪。残冬时节,乍暖还寒,溪水冰凉刺骨,慕容复却顾不得这些,一头扎进了溪水中,试图缓解大脑中一阵阵的刺痛感。海潮般的信息一遍遍冲击着脆弱的神经,下一秒意志就将崩溃。
这几天江湖上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江湖闻名的慕容公子疯了!
尽管几位得力家臣,侍婢已经尽力封锁了消息,又怎么堵得住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一时间,慕容世家的独子慕容公子练功走火入魔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众说纷纭。江湖上,惋惜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更有别有用心之徒暗地里起了心思,中原武林一时间暗流涌动。
只有慕容复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此慕容复非彼慕容复。
对于自己这个名字,慕容复打小是又爱又恨,一方面,慕容这种复姓天生就自带逼格,另一方面,哪怕叫慕容富贵也好,偏偏和金庸老爷子巨著《天龙八部》中那位心胸狭隘,眼高手低的“南慕容”重名。
几天前,慕容复和朋友外出旅游。正是南方酷暑天,朋友提议,下午漂流。身为旱鸭子,慕容复内心本能地抗拒,但是架不住这大热天,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一起去了。
刚开始的一切都十分顺利。直到路过一处陡峭的河滩,水花冲走了慕容复脖子上的玉佩,下意识地,慕容复伸手就想捡,随后就被抛出了皮划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就是说,慕容复穿越到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慕容复身上。
无论电视剧拍了多少遍,这位慕容公子总也逃不过众叛亲离,疯疯癫癫的下场,一身执着的复国大业,临了不过一个笑话,和这样一个人物重名,多少总觉得晦气,慕容复也不知道父母给自己起名时是什么心思。
金庸系列最强大怨种啊。
很不幸,目前看来,自己就是这个大怨种。
胸口仿佛有一团炭火,慕容复知道那是因为自身真气混乱,淤积在丹田的后果,也隐隐约约猜到应该和自己穿越过来有关。
“哇”慕容复心中一着急,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即一头栽倒在溪边,人事不知。
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慕容复躺在床上,只觉得口渴难耐,刚想叫唤。一道清脆的少女娇音传入耳朵:“公子爷醒了,快去通知包三哥和风四哥。快把准备好的茶水和热水呈上来......”
“阿碧......”慕容复轻声呼唤。
闻言,少女大喜,连忙赶到慕容复榻前:“公子爷,你可好些了?你吐了好多血,阿碧以为,以为......”少女一句“以为”却是卡在喉头,半天出不来,鼻头一酸,泪珠无声地滚落玉颊。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鱼的清丽佳人,慕容复不由得怜意大起,伸手轻拂佳人秀发,轻声道:“让你担心了,阿碧。”
阿碧正自哭泣,听得自家公子爷软语安慰,又是意外,又是感动。
意外的是自家公子从小便以复兴故国为业,每日只勤习武学,兵法韬略。平日里所谈,全是家国大事,于这小儿女的心事上,是全不用心的。想那王家表小姐对自家公子何等痴情,就连做下人的都能一眼看出来,自家公子却从来没有半句温言软语,何况是对待下人?这轻轻的一句话,在阿碧耳中听来仿佛天籁,只觉得自己这几日不眠不休的疲劳一下子烟消云散。
突然察觉自家公子大手正抚摸着自己秀发,又大觉害羞。虽然自己是公子的贴身丫鬟,但是这种举动对于当下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还是太过亲密了,当下玉面飞上两片红霞,羞涩地低下了头。
察觉到身旁佳人异样的举动,慕容复也醒悟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于是讪讪地缩回了手,老脸一红,接着就想找点话题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奈何前身也是社恐一个,有一搭没一搭地,无非也是些“我昏迷几天了”“三天了”这种尬到脚趾头扣别墅的对话。
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叫唤“包三爷,风四爷两位大爷到了。”
“快请进来!”慕容复眼前一亮,大声喝道。
早有守在门外的奴仆打开门,随即进来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一身劲装,作武人打扮,两道剑眉煞是凌厉,一双眸子射出精光,正是慕容氏四大家臣中的老四,人称“江南一阵风”的风波恶。另一人却是一张圆脸,两撇鼠须,整个人显得圆滑世故,着装半似文士,半似武人,正是那位把“非也非也”挂在嘴边的包三爷包不同了。
“公子爷身上可好些了?”见了礼,包不同当先开口道。
“多谢包三哥,眼下已经没有大碍了。”慕容复客气道。
“公子刻意隐瞒,难道是信不过我们二人么?风包两家世代为慕容家臣,四大家将与慕容家同气连枝,休戚与共,公子何必如此!”风波恶不顾身边包不同一个劲儿使眼色,大声嚷嚷道。
慕容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客套有些多余了,随即向小阿碧吩咐道:“阿碧,带下人们出去,好生赏赐,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
待得一众下人退下,慕容复这才重新说道:“两位的忠心自然无需质疑,适才人多眼杂,故作此耳,两位哥哥莫怪。”
闻言,风波恶连忙下跪行礼:“风波恶冲撞公子爷,罪该万死,望公子爷责罚。”慕容复连忙一把将其扶起,好言抚慰。
又是几句闲话之后,说起了正事,房间里的三人都是一脸严峻。
只听包不同道:“这段时间,公子爷贵体抱恙,江湖上留言四起,一些原本与慕容家交好的势力蠢蠢欲动,就连一些慕容家原本的下属帮派,宗门都颇有动作。上个月我们派到太湖惊蛟会的人三天前就该回来了,至今却没有任何消息。这个月有一处田庄送上来的租子也为人所劫,凶手很可能受山东蓬莱派指示......”
一连串说下来,净是些坏消息,虽然慕容家多年传承,家大业大,几笔钱粮的损失算不得什么,但是眼下暗潮涌动,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稍有不慎就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原本的慕容复虽然最后疯掉了,好歹还有一身武力,自己眼下真气混乱,半点内力也无法运用,至于原本兼收百家的武学招式更是随着原主意识的消失半点也施展不出来。总而言之,自己现在和个废人也没什么两样!
“真是地狱开局啊。”慕容复喃喃自语。
“公子,您说什么?”风波恶见自家公子嘴里念叨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禁出言相询,被包不同抬手阻止,只道是自家公子练功出了岔子,黯然神伤。
“公子爷贵体,依包不同之见,应当前去拜访江湖上号称人称“阎王敌”的薛神医医治。”
包不同所说的薛神医自然就是当世第一医者薛慕华了,这位“阎王敌”据说只要病人有一口气还在,就能救得活,原著中阿朱为少林寺高僧拳劲所伤,就是被这位神医所救。
然而慕容复却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受伤,非岐黄之术所能及。自己眼下的情况,只有两个地方,或许能有办法。于是缓缓摇头:“我此次并非寻常伤势,乃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的内力混乱所致,非药石所能及。”
闻言,两大家臣都是神色一黯,风波恶颤声问道:“难道,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包不同沉吟一番,捻着自己的八字胡说道;“非也,非也,公子爷之症,依包不同看来,普天之下,至少有两个地方或许有办法!”
慕容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两大家臣,等着包不同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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