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孽啊。
又想着上辈子的欠下的孽债,这辈子终于有机会偿还了,虽然脑袋疼得厉害,但整个人仍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中,久久无法平静。
曾几何时,他会蹲在网吧里通宵达旦的疯狂看网络小说,其中对都市重生文最为迷恋,毕竟对于人生失败者来说那是一副最好的安慰剂。
他妈的,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重生这回事!
大概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刘集村的赤脚医生牛医生背着药箱来了,查验了一下伤势,说是破了点皮,肿了一块包,并未伤到所谓的死穴;打了一剂屁股针;留下一盒消炎药,一瓶云南白药,又说了一番按时吃药敷药,好好休息之类的话,收了钱便离开了。
见儿子并无大碍,老俩口都长舒了一口气。
………..
敷了药的赵红平因为太兴奋了,怎么也睡不着。
直熬到子夜时分,实在是困意浓厚,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这一觉居然睡得特别香,特别踏实,待一觉醒来,已是正午时分,脑袋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他打量着贴着报纸的土坯墙,老式的穿衣柜,褐黄色的梳妆台,屋梁上那颗拳头大的白炽灯……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熟悉和亲切。
曾几何时,他对这屋子无比厌恶,憎恨自己出身在农村,憎恨父母是口朝黄土背朝天,没有本事的农民,而不是人人羡慕的机关家庭。
重生一回,现在的心境自然是大不同了。
只是梳妆台上的镜子破了一半,显得有些扎眼。
那是春节前夕,为了逼出周雅萍手里仅有的六百元陪嫁钱,他一怒之下动手砸的。
唉,往事真是不堪回首的……
又愧疚了好一会儿,吃了消炎药,才摸索着下了床。
眼下正是春忙时节,赵明仁匆匆吃过午饭,又下地插秧去了。原本韩秀芝也要下地的,但惦记着儿子,专门留在家里照看。正在后院切猪草的她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里菜刀,急匆匆跑进厨房,端出一碗鸡蛋汤就往儿子房里跑。
“妈……”
“儿子,别下床呀,牛医生说要好好休息的,这是一碗鸡蛋汤,吃了吧。”
“多谢妈。”
赵红平哽咽着接过碗,韩秀芝坐在床边看着他吃,一边询问脑袋情况,见儿子气色尚佳,口齿清楚,不再胡言乱语了,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吃着热乎乎的鸡蛋,赵红平再一次流下了感动的热泪。
自己如此混蛋,老妈对自己的爱依然是毫无保留,义无反顾的。
“傻孩子,哭什么哭,只要你以后能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娘就高兴。”
“娘,我对您发誓,我一定会重新做人的!”
“好,好。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五百块钱没了就没了,你才二十二岁,以后会挣回来的,只要能改邪归正就好。”
“嗯!”赵红平心神不宁的应道。
你道他当时拿了那五百元去干啥了,压根就没去汉正街,而是和一帮狐朋狗友在镇上一家小旅馆里聚赌,整整赌了三天三夜,把钱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了三百多元呢。
“等忙完了这阵子,娘就陪你去把雅萍和朵朵接回来,咱们一家人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韩秀芝又无比期待的说道。
“嗯!”
看着儿子吃完了鸡蛋,韩秀芝帮他换了药,又安慰了几句,才高兴的出门,麻利的挑起门口一担秧苗下地去。
韩秀芝已经五十六岁了,沉重的秧苗压在她略显佝偻的脊梁上,上下晃动,发出咿呀咿呀的声响。
但儿子信誓旦旦的表态,令她看到了未来美好日子的希望,日渐衰老的身子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虽然儿子曾经无数次的欺骗过她,但她依然选择了相信。
天下做母亲的谁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个无药可救的混蛋呢,她们永远相信儿子总归是有幡然醒悟的一天的。
只见她步履轻快,转眼就下了打谷场,跨过村前那条小路,朝远处的原野走去。
赵红平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默默的流泪。
着实伤感了好一会儿,抹了眼眶,围着用稻草和泥巴混制成的老屋里里外外的转悠着,心里唏嘘不已。
家里劳力本来就少,赵明仁虽快六十岁了,但依然很能干,除了农活,还想法子的挖石板,砍柴禾,捕鱼捉虾,另外作为村支书每年还可以从村里领几百元钱;周雅萍和韩秀芝虽是女人,但做起农活来丝毫不含糊,所以家里的收入在村里来说绝对还是可以的。
但顶不住家中有他这样一个败家的啊,多少家当都会被败光的。
远的就不说了,就高中辍学后的四五年时间,赵红平就至少败光了四五千元。
四五千元啦,这年头足以在农村盖一座大瓦房了!
所以,家里平常的光景比寻常人家都要过得清苦。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家里日子最好过的时候,倒是自己服刑的时候,父母像两头衰老的牲口一样经过辛苦劳作,终于推到了土坯屋,盖起了一座大瓦房。
其实,老两口当时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但为了儿子服刑回来后有个好窝住,舍不得花钱治病,全部用来盖了房子。
只可惜,后来还是让自己给卖了。
唉,当初的自己简直就是一头猪狗不如的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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