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德元年之后,整个事情都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各盐场之前的积银共计九万三千六百五十两,这些银两直到现在还没起运,谁知道这中间有多少做手脚的机会。
罗善在京里的时候就知道现在各地都缺钱,所以这些钱不能再放到这些盐场管辖的区域之中,应该立刻起运。
“……宜将弘治十八年以前所收银七万六千九百三十两起解赴部,以供边饷。其余正德元年以后征收者,则仍留备支……”
写完之后,罗善放下笔,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调查吴家了。
他在路上的思考是有成效的,至少现在他做好了两手准备。
即使没有抓住吴家的把柄,也要在奏疏中用一些具有倾向性的言辞把矛头指向闽南的致仕家族。
在闽南这个科举世家稀缺的地方,这个指向不能说完全是吴家,但也大差不差了。
罗善一直存在一种矛盾心理。
他很清楚真正的麻烦就是自己查出吴家有问题。
如果查出来,自己作为巡按御史,势必要上报,而上报之后出现的麻烦将会让他永无宁日。
罗善把笔沥干,吹熄了灯,便躺到了床上。
船到桥头自然直。查是肯定要查的,他不能因为可能的麻烦就直接无视。
罗善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报更声。
这时,漳州府公馆内,一名宦官正在整理着珍玩方物。
他便是此次刘瑾派来福建征敛方物的宦官耿自荣。
耿自荣为了拿到这个差事,前一段可没少向刘瑾送好处。
他是知道福建的。福建虽然不比江浙一带富饶,但也算是个好地方了。
若是运作得好,不仅能把本捞回来,还能大赚一笔。
“这些是收到内帑的。这份笔洗,送刘公公;这件珍玩,送张公公;这块玉石,送给谷公公……”
耿自荣数着数着,便发现留给自己的便不多了,脸色顿时便有些难看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这番居然会是个这个结果。
福建的特产是多不假,但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法带走,能带走的只有面前这些官员们送的东西和他们在各自属县临时征收的税赋。
今天在漳州知府罗列面前,耿自荣狠狠地耍了一把威风,深切体会了一下狐假虎威的意思。
但是罗列送上的东西就有那么些不尽人意了。
要不是看在自己现在还住在漳州府衙管的地方,耿自荣早就要破口大骂了。
当时第一眼看到罗列送来的东西的时候,耿自荣还夸赞这知府是个识时务的人。毕竟罗列送来的盒子包装精美,看上去装的就是个好东西。
可没想到,这里面装的东西就有点寒颤了。耿自荣猜测,这里面的东西甚至可能还没这个盒子贵呢。
要不是罗列告诉耿自荣他已经派人告诉属县知县做好准备,耿自荣就真想翻脸了。
他来福建是捞钱的,不是来赔本的。
这时,府衙中的罗列也没有睡觉。
他在院子里就着月光踱步,但杂乱的步伐却显示了他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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