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侯灿到来,在谯楼上守卫的弓兵马上向他行礼。
周侯灿点了点头,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如此喧闹?”
领头的弓兵有些犹豫,吞吞吐吐道:“周主簿,是……是孙粮长。他跑到门前想找县尊讨个说法,可县尊不是刚判过吗。现在县尊退堂了,我们也不敢打扰县尊,不知道县尊是如何安排的,就没敢开门。”
“你们做的很对,”周侯灿进了谯楼,往第二层上,“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孙粮长想取下孙恩的枷,但外面的弟兄拦住了。”
推开层门,周侯灿站到了谯楼二楼的露天之处。
外面确实是孙杰在喊叫,只不过来的不止孙杰一人。周侯灿数了数,里里外外可能有十来个,估计都是孙杰族内的人。
这时孙杰正在和看守孙恩的衙役理论着什么,并作势想要上前强制取枷。
“去叫胥县尊,要快!”周侯灿见下面的衙役好像快要控制不住局势了,便回身下楼,转头吩咐着跟他下来的弓兵。
看着这名弓兵飞快地跑向衙内,周侯灿对着还在他身边的人说道:“开门。”
“周主簿,这……这不太……”
“开门,现在就开!”
刚那名有所犹豫的弓兵见周侯灿这般坚持,倒也没有再多话,而是与另一人配合着开了大门。
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外面吵闹的声音停息了片刻。
周侯灿适应了一下阳光后,便走到门外照壁前站着,朗声道:“何人在县衙重地前喧哗?”
“原来是周主簿啊,”孙杰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瞪向周侯灿,朝着他这边走了几步,“为何把我儿枷号在此?”
周侯灿没有退避,而是迎着孙杰的目光说道:“令郎触犯了国朝刑律科条,罪当如此。”
“好啊,”孙杰嗤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发冷,“草民不懂,还请周主簿指明犬子到底触了哪条律法?”
“本县来告诉你。”胥文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解了周侯灿的围。
“《大明律》卷二十一定骂人者笞一十,同卷有言部民骂本属知县按杖一百减三等论。孙恩在街上骂人,在县衙骂了本县,可适用这两条?
“《大明律》卷二十定以他物殴人,成伤者笞四十。孙恩叫人打人,致人受伤,难道不该按此条论事?
“本县念在你孙家是乡里望族的份上,权将这数罪减得只剩下杖二十、枷号三日,你孙杰可是还有不满?”
胥文相在说出这些法条的时候气势在不断攀升,更是在最后用一个问句让孙杰有话也说不出。
周侯灿看着胥文相,暗自打定主意,自己也要好好研究研究这《大明律》,指不定哪一天就派上用场了呢。
“可是你胥文相也不能区别对待吧?那几人也是又打人又骂人的,为何你不罚他们,单单只罚我儿?”
“孙粮长,怕不是你年老昏聩了?”胥文相继续输出,“相争为斗,相打为殴。这些人可都是被令郎打了之后才不得已还的手。若是他们不还手,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何况本县可是减了令郎的刑,为何不能减他们的刑?”
胥文相说到最后,语气尽是讽刺。
“再说了,本朝早有定论,笞刑、杖刑可不经大理寺平允,径直发落,这便是本县的发落结果,”胥文相这时已经准备转身回县内了,“就算巡按按临此地,本县也有话说。”
他在经过周侯灿身旁时,低声说道:“学谦,善后麻烦你了。”
周侯灿点点头,目送着胥文相步入县衙,便转过身来,对着孙杰说道:“孙粮长,县尊可是把整件事都给你解释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眼前的周侯灿,孙杰心里虽然很是气愤,可他没有任何办法。
刚才胥文相已经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了,自己若是再在此地闹腾就是给胥文相口实了。
所以当下他只能先忍住气,一言不发地愤愤转身离去了。
他这一走,倒是让周侯灿有些奇怪了。
周侯灿本以为孙杰是肯定不会白白离去的,毕竟没有谁会专程前来县衙门口让人围观自己吃瘪。他甚至已经做好跟孙杰再战的准备了,结果却没想到孙杰连招都没出,直接走了。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孙杰的这种反常举动倒是让周侯灿警惕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进入县衙,而是朝着孙恩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吩咐看守孙恩的衙役一定要打起精神,严加看管。
周侯灿在吩咐完看守后又看了一眼孙恩,看到他没什么反应后便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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