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十一月,许多高纬度地区的气温都在下降,喻示着冬季的到来,其最好不过的证据便是曾经松软的泥土变得一天比一天坚硬,直到现在用钢铁打制的锄头往地里一挖,也只能犁出一道浅浅的沟壑来,无数地表种族都忙着宰杀过不了冬的牲畜,腌制肉类,收集取暖用的燃料,修葺房屋以备度过严冬。折戟山脉以北的夏兹松地区,更是迎来好几场连续的大雪,哪怕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正午的阳光也无法给人们带来多少温暖。
换作过去,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各个种族部落会忙着趁大风雪出现之前抓紧时间去打猎采集,将所有能找到的浆果蘑菇摘光、干掉所有被发现的飞禽走兽,尽可能地储存食物。又或者攻打相对弱小的邻居,抢走他们最后的一点口粮充实自己的粮仓。可即便如此,仍然有很多老弱病残者无法见到明年春季的太阳。
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仿佛太阳每天从东面升起又在西面沉下一样理所当然。
不过从十年前起,阔刀部落的塔西佗完成酋长的加冕仪式之后,许多事情变得不一样了。这位酋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钢铁武器和盔甲,把阔刀部落武装到牙齿,然后对邻居发起进攻,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
战败者以为这次的战斗会像过去那样,青壮被杀光,妇孺和物资被抢走,幸存下来的老人和弱者沦为奴隶,在胜利者的压迫下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然而,塔西佗在王者决斗中砍翻了失败者部落的酋长之后,把崭新的兵器扔到被俘的战士脚下,从不知什么地方拉来堆积如山的粮食摆在失败者们的面前,豪气冲天地告诉他们:“拿起武器,跟随我,我将带领你们征服更多的部落,直至建立属于大家的王国。”
很快的,以阔刀部落为核心的部落联盟如同滚雪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无论是大小地精、豺狼人、巨人,甚至是食人魔,大部分生活在夏兹松地区的部落都被打服收征。
钢铁打造的农具和兵器正逐渐替换落后的石器、骨器,砖石砌成的房屋正取代简陋木棚和兽皮帐篷,全身包裹在黑袍内的萨满四处奔走,把稼穑耕作、放牧育种、采矿冶炼等生产知识毫无保留又不分种族地传授给各个部落。使得这里的各个种族的生活日益改善,尽管抢夺牲口粮食而引发的部落械斗还时不时发生,强大的种族对弱小的种族进行压迫与奴役仍旧存在,但粮食等资源的产量大幅提升,使得大家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许多,再也没发生为了一口吃的而把邻居部落杀光的事情。
时至今日,夏兹松的碎颅平原上出现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城市,被取名为曙光城,而它的前身正是阔刀部落的聚居点。经过打磨的花岗岩砌成了高耸的高墙,粗大的原木在城墙上搭起一座座哨塔,尽管风格粗犷的甚至有些难看,却货真价实的城墙。
城墙里面是许多同样粗犷难看的房屋,有高有矮,原木拼接的、石头堆砌盖上茅草屋顶的、木架搭建覆盖上兽皮的都有,其分布毫无规律可言,街道又规划的歪歪斜斜,哪怕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建筑师看见都会忍不住大皱眉头。行走在街道上的居民以豺狼人为主,但也不乏大地精和巨人这些有着较高智慧的种族存在。
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违章建筑”中间,矗立着一座相对有模有样的城堡,一面用十几张经过硝制的大角羊皮缝合而成的旗子悬挂在城堡的最高处,旗子上以白色颜料涂画着两把交叉的长刀。这是阔刀部落的图腾,也是这个新生国家自由部落同盟的旗帜。
城堡底层的议事堂内,坐在中间岩石王座上的自然是阔刀部落酋长、自由部落同盟的国王塔西佗,几位穿着黑色斗篷、连容貌都隐藏在兜帽阴影内的黑袍萨满随侍在这位国王的左右;王座左边一侧全是各个实力较为强大的豺狼人部落的酋长,而右边一侧的客人是大地精和巨人,他们同样也是酋长,还有几个食人魔部落的首领。
得益于黑袍萨满带来的先进技术和丰厚的物资,塔西佗再也不是披着长满跳蚤的兽皮披风、穿着满是污垢与血迹的皮甲的传统部落酋长形象,而是一身厚重坚固的精钢板甲,红色天鹅大氅,还有一顶青铜铸造的王冠。其威风凛凛的模样,比起其他文明种族的君王也不逞多让。
这位国王以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王座下方的一众酋长,尽管他们已经表达臣服与流露着恭顺的态度,但塔西佗很清楚他们内心暂时隐藏起来的那股桀骜不服,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十年的时间太短,很多成百上千年形成的部落传统没那么容易消除,一旦他露出虚弱,就会有野心勃勃的家伙试图取而代之,甚至更惨——他借助黑袍萨满建立的国度被众人分裂撕碎,重新回到那个以部落为单位的混战时代。
“狼族,已经在高山的另一边集结了大量军队,预想明年就会向同盟发起入侵,这是需要大家众志成城才能化解的危机,因此我希望各位可以统一听从我的调遣,发挥最大的力量,粉碎狼族的企图。”塔西佗招招手,旁边的一位黑袍萨满当即开口,朗声讲解着国王的计划安排。
这些种族不如其他的文明国度,别说统一的文字,连有没有文字说明都要打问号。随着守护神的相继陨落,哪怕曾经有过自己的文字,也像拉比特人那样被断绝了传承。使得黑袍萨满只能以这种方式给一众酋长讲解,而不是像伍芙尔那样一人一份文件,大家一边看一边讨论。
当计划安排宣讲完毕,一位巨人酋长疑惑地问道:“国王,真是个不错的计划,可是谁的部落挡在前面,谁的部落放在安全的后方?”
这是一个所有酋长都关心的问题,诚然狼族的入侵是场可怕的灾难,无论是地精、豺狼人还是巨人,在狼族眼中不是该灭绝的野兽就是有待奴役的奴隶,可是自己的部落万一在战斗中伤亡太大,哪怕打跑了狼族,也极有可能被其他部落吞并。
“我们可以抽签,木签越短的将一切交由大家的守护神来决定。”塔西佗淡淡地回答道:“被放到最前面抵挡狼族的部落,将得到武器盔甲的援助,嗯,全是上好钢铁打造的,越靠前的部落越多。”
其他已经建立国家的种族,哪怕处于很传统的分封制下,也有其守护神强制灌输给他们的民族意识以及国家大义来让他们暂时放下个人利益,为了集体大局而付出牺牲。但塔西佗只能依靠先前统一各部落积累起来的威望,以及丰厚的物质奖赏来让这些酋长出力,毕竟他们的种族不同,还有世代相传的血仇,使得这些家伙比起封建领主更在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哼,那些武器盔甲,我只怕有命拿,没命享受。”一个大地精酋长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嘲讽,“我记得前年那些兴高采烈举家往南迁移的部落,后来他们有多少人回来了?”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堂瞬间无比安静。众所周知的是,绝大部分南迁的部落是不愿意服从塔西佗的统治,加入到这个自由部落同盟。于是塔西佗给了他们另一条出路,派出黑袍萨满和自己的部分军队,帮助这些南迁部落打下卡洛顿地区。
不过第二年就被维希帝国反杀,导致南迁的部落几乎全军覆没,北逃者十不存一。从这样的结果来看,很有点塔西佗借狼族之手铲除异己的味道。
“我们是与狼族作战,有些失败是不可能避免的,而且那场大失败是那些部落自己的愚蠢!”塔西佗毫不留情的指出:“如果当初那些部落有听从我和黑袍萨满的命令,集结聚居,重建狼族遗留的城市,哪有这么容易被狼族打败,我的几个堂兄弟也在保护那些南迁部落的战斗中牺牲了。”
岩石王座上的国王突然发出恶意满满的笑声,其视线像是标枪一般穿越众多的酋长,投向了一个站在人群中间的大地精身上:“倒是你的弟弟,在狼族的骑兵面前,骑着六腿豹逃窜的比兔子还要快,导致卡洛顿地区东线的联军崩溃,你又怎么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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