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个位面的世界,都有着一条相同又永恒不变的规则——那就是“改变”,唯一有所区别的是,这些变化激烈与否,是量变还是质变。
萨尔拉夫大陆东部的人族世界,人族诸国的统治者们在无数智者谋士的帮助下进行着合纵连横的博弈,时而反目成仇,时而携手合作,征战杀伐此起彼伏,然而这一切的流血与牺牲都是源于他们一个相同的理想:统一人族世界。
大陆南部的翡翠海林里生活的精灵们仍旧闭关不出,享受着隐士般的日子。而大陆西部的兽族世界,虽然泰格族和莱茵族两大强族依靠着过去的积威和他们目前的强大实力,亦维持着自身联盟内部的和平。可在这风平浪静的底下,各支相对弱小兽族的人杰雄主正小心翼翼地进行着他们的计划,让本族的实力悄悄地增强,直到可以摆脱这种由强者强加于自己身上的秩序。
作为豪莫利亚联盟的千年宿敌——维希帝国也在积蓄着力量,准备在时机成熟之际开疆拓土。其中积羽湖行省的暮林塔地区,莱斯利男爵的领地上,在这位伍芙尔族中罕见的男性领主的励精图治下,这块小小的领地终于迎来了一场质变的风暴。而他为这场自己一手造成的风暴搞得焦头烂额。
看着卫兵把已经结案的几位当事人带走后,盖洛普翻开摆在桌子上的下一份卷宗,感到一阵头疼,这是他今天处理的第八个案件。随着领地各项建筑逐步完成,方方面面的生产走上正轨,人口也不断因为移民的迁入而增加,接踵而至的便是各种矛盾和纠纷的数量开始上升。
以前这片土地上根本没有法官和法院,只要不是闹出人命案,就由各村村长自行处理。现在有了盖洛普这位被册封到此的男爵后,领民们一旦闹起官司就来找他主持公道。为此,盖洛普在城镇广场靠近哨塔城堡的边缘处搭起一处带有遮篷的高台,作为每个星期天公开审理案的场所,同时向芙丝翠儿申请派遣或代为雇佣一些精通法律的行政人员过来,好尽快让他不必再担任兼职法官的工作。
虽说在自己的领地上,盖洛普是除了女帝和河湾城侯爵以外至高无上的存在,一句话足以改变任何一个领民的命运,甚至指着自己大喊“我就是法律”这般在蓝星上完全无法想像的霸道宣言也没问题。问题是他本人对这种控制欲没半点兴趣,就像叫他干啃一块被他戏称为“橡胶鞋垫”的风干肉一样难受,何况法官的工作还剥夺了他星期天本来可以用于进入乌托邦修炼学习的时间。
尽管得到了贵族身份,在被授于封地并招募移民大兴土木后,盖洛普潜意识上更多是把自己当作一县之长。按照他的认知,县长就是一县之地上所有百姓的父母官,即人民公仆,手握权力就是为了服务百姓,保境安民。可现在盖洛普最蛋疼的地方是,县长有政府发放的工资和包括休假在内的各种福利,却没人给他发工资,只靠税收和做贸易的利润维持着他的整个领地上的所有开支,而且他不仅当要县长,还身兼农业局长、商业局长、警察局长、民兵队长、法官、国土局长等等多职,凡是与领地上任何国计民生有关的事,他都有义务去管也必须去管,如果放任不管,早晚也会有领民来找自己恳求接见陈情。
眼下贸易收入与日俱增,可能进自己腰袋的却不见有增长,可工作量像山一样多,还大有呈几何等级增长的趋势。从白天起床干到晚上明月高挂,星期一到星期天七天工作制,不定期无偿加班。对于这些成为领主的相应而至的义务,盖洛普表示:谁特么想当官老爷独揽大权觉得很过瘾的就谁来干,反正我想找人替我干。
诚然有熟悉帝国法律的修芬可以分担不少工作,可修芬再努力也是有极限的,而且这位小管家也有很多工作要忙——他可是为盖洛普打理着所有作坊的生产管理以及与各个商会的贸易联络。哪怕城堡侍从班的伪娘侍者们经过这么久的夜校培训,已经具备一定断文识字的能力,勉勉强强了搭了一套相当于市政厅的行政班子运转着,可偏偏就法律一项是没人懂得的。引进司法方面的人才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抱怨解决不了问题,盖洛普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审案:“下一组,甜椒村的托克尔夫妇。”
卫兵领着两个当事人走上前来。男性是个六十岁左右的伍芙尔伪娘,黑发及腰,五官精致,腰肢苗条,长得相当漂亮。女方比黑发伪娘稍微年长一些,皮肤因长年室外劳动而变得有些黝黑,和许多伍芙尔族的农村姑娘一样手脚粗壮健美,就是样子长得有些抱歉。女方比男方年长些许的姐弟恋组合在伍芙尔族的社会极其常见,但最令盖洛普感到无语的是,这两人咋看之下,仿佛被造物主错误地交换了性别似的。
“约瑟芬娜?蒙博?托克尔?”盖洛普看了那个纯爷们般的农村姑娘一眼,念出写在羊皮纸上的姓名。
“是我,老爷。”约瑟芬娜诚惶诚恐地欠了欠身。
“克利夫?汉克?托克尔?”盖洛普将视线移到那伪娘身上。
“是的,大人。”伪娘点点头,又目光瞟向约瑟芬娜,但见到后者回望过来就连忙移开视线。
盖洛普放下羊皮纸,十指交握抵在下巴,扫视两人一遍后宣布:“你们的请求我已经在卷宗上看过了,但是我希望亲耳听听你们的具体原因,未经允许,禁止中途打断别人的陈词。好了,女士优先。”
“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老爷。”约瑟芬娜再次行礼,然后用愤怒的眼神瞟了她的丈夫一眼,以尊敬的语气说:“我恳请老爷驳回他的离婚请求,还有他对我的无理控告……”
这对夫妇闹到盖洛普这里的原因很简单,男的想离婚,女的想维护婚姻。跟大多数伍芙尔族的农村女孩一样,约瑟芬娜在成年的那一年娶了青梅竹马的邻居男孩克利夫,然后和家里的女性长辈一起天天起早偷黑地下田劳动,得益于她的勤劳,两小口的生活算不上丰足,但也温饱无忧,偶尔约瑟芬娜还会进森林里采集野果,捉点小动物,为家里改善伙食,尽管不太懂得对丈夫表露自己的温柔,但总体来说还是对克利夫不错,还与他生下了两个孩子。
“伟大先祖与三狼母在天上作证,我一直为了他和这个家尽心尽力,作好了所有妻子该做的本份事,哪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可他居然……居然想跟我离婚,呜呜呜……”情绪激动的约瑟芬娜说到最后眼睛一红哭起来了。
盖洛普见状无奈地取出手帕,示意卫兵交给约瑟芬娜擦擦眼泪,然后用没有半点感情可言的冰冷语调说:“我们的伟大先祖兼守护神启明之神在《启明圣典上留言,他说每一桩婚姻都是神圣不容亵渎的盟约,是必须以一生的时间来守护的誓言。而约瑟芬娜是一位不错的妻子。可是克利夫,你却想要打破这份誓言,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
伪娘拈起裙摆行了个屈膝礼,以充满尊敬和掺杂了一丝淡淡的无奈的声音道:“大人,我承认约瑟芬娜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但我不想再过从前那样的生活了,我可以参加工作,赚钱养家,而不是依附女人生存。我受够了被豢养在家里的日子,天天一成不变地打理家务,照顾孩子,夜晚来临后上床侍奉妻子,哪怕没有地牢和枷锁,我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囚徒。我也是伍芙尔,不是被关在笼子里饲养的火鸡。”
约瑟芬娜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完全不明白克利夫为什么会说出如何背道离经的话,她愤愤不平地叫嚷起来:“难道这样的生活有错吗?守在家里,服从女人,对妻子尽忠,管理我们的孩子,是男人的本份事。”
“所以我一旦不听你说的去做,你就揍我对吗?在你眼中,我是你的宠物还是你的丈夫?”克利夫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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