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水精号外面看起来朴素陈旧，船长室装潢的华丽程度却令盖洛普不由得揉揉眼睛，以确认自己是不是看见幻觉了。房间本身比较狭窄，天花板以伍芙尔族的身高来说亦显得很低，如果是人族的话就得弯起腰，避免天灵盖顶到天花板上，但装潢却十分奢华。

从科克族进口的羊驼毛地毯又厚又宽，竟然覆盖整个房间的地板，若是赤足行走在上面，毛毯上细密柔软的茸毛足以淹没脚趾；窗户镶嵌着用大角羊膀胱做的彩色玻璃，并拼凑出一幅启明之神降临人间的宗教图画；墙壁上的挂锦则绘画了积羽湖地区内的河道地图。房间的中央位置摆放着两张皮沙发和一张红木茶几。奥莉亚丝对其中一张皮沙发作出请的手势：“请坐，我去拿点小吃。”

盖洛普坐到其中一张皮沙发，摆在上面的软垫让他的屁股几乎陷了入进去。奥莉亚丝打开一个小柜，翻出一些零碎和器皿。茶几很快摆上了一盘梨子脯和一碟干酪，外加一壶酒精度数很低的苹果酒，两只银杯里已经倒满飘着果香的琥珀色酒液。

“东西不多，希望您多多包涵。”

东西确实不多，不过都不是便宜货。盖洛普啜了一口苹果酒，浓浓的苹果醇香在胸膛扩散，而梨子脯咬了一块，居然尝到了蜂蜜的味道。这个世界可不比上辈子的位面，糖果甜食便宜到能让人随便买上几百斤搬不动的。较远的地区他不清楚，但在豪莫利亚这片兽族世界内，仅有梭莫多族的国家魅泽王国境内有甘蔗，被那些蜥蜴们视为绝不外传的稀世植物，也只有梭莫多族掌握着制糖技术，借此每年从各族赚取大量黄金白银。其他兽族如果要制作糖果等甜食，只好使用蜂蜜了，即便如此，蛋糕和用蜂蜜渍腌的水果也不是寻常百姓能享用的奢侈品食物。

盖洛普的惊讶虽然在脸上稍纵即逝，但奥莉亚丝满意地把他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那么，让我们商谈正事吧，首先，我要清楚您领地在哪里，目前有什么产业与资源，这样我才能制订合作的事宜。”

“这是当然的。”盖洛普点点头。

时间在一问一答中流逝，中途盖洛普不时停下来追问一些细节，虽然奥莉亚丝不见得是彻底坦诚相告，但连将不同的出产运往哪个城镇销售比较赚钱这种算是商业秘密的东西也没藏着，说明她诚意十足。随着条款细节的逐一敲定，羊皮纸上的兽牙文字越写越多，最后奥莉亚丝把羽毛笔插回进墨水瓶里，将写满兽牙文字的羊皮纸调转方向，连同墨水瓶一起推到盖洛普面前：“爵士，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名吧，刻有自己家族纹章的玺戒你应该有带在身上吧？”

“唔……玺戒我还没找首饰匠打造，我的大拇指能代替吗？”盖洛普盯着手中的羊皮纸，这张羊皮纸的质量很不错，柔软又坚韧耐磨，边缘还用绿色的丝线绣上一圈波浪状的饰边，上面洋洋洒洒的兽牙文字透露着女性特有的娟秀气息。他仔细看了内容几遍，从本地产品的采购价钱与浮动调整、售卖后的利润比例分配方式、从外地带回的商品的优惠让利，遭遇意外等导致亏损的分摊方式，几乎所有盖洛普能够想到的方方面面都包含了，还列出具体的措施和解决办法，这份合约用一句话形容——非常完美，一旦签下，盖洛普要做的只有组织起领民去搞生产，想办法提供产品，然后等着奥莉亚丝来采购，剩下的运输、销售等环节就由她去头疼，在扣除了所有成本后，双方对半分账。怎么算都不会亏本，而且作为领主，盖洛普有开价权和反悔权，就算毁约，一般情况下奥莉亚丝也很难拿他怎么样——只要他的便宜老妈蜜妮安教他的时事知识没过时的话，此时维希帝国连所谓资产主义萌芽的阶段都没达到，传统军事贵族手握武力，国家政府集权程度较高，使得商人光有庞大的财富，却难以转化为政治资本。

所以这些条款更多地偏向他，他觉得有些不合理，商人应该是心黑手狠，天性逐利才对，哪怕跟贵族也要用三寸不烂之舌尝试一把与虎谋皮的可能性，怎么可能在亲自执笔的情况下，写出对自己不是最有利的合约？

“我觉得这合约好极了，不过这样真的可以么？”盖洛普扬了扬手中的羊皮纸，无声的冷笑着。

“有什么不可以呢。”奥莉亚丝像慵懒的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有意无意地将胸前的两团丰腴突显出来，“这些算是我对您的投资的诚意吧。‘赤焰魔弓’，盖洛普?奥斯坦?莱斯利男爵，卡诺顿保卫战的大英雄。”

盖洛普的嘴角不悦的歪了一下。

见盖洛普保持沉默，奥莉亚丝咯咯的笑起来：“当初我只有以为您是某位离开家门出来游历的贵族公子，直到在刚才提到您的领地的位置时，我才将您的身份和姓氏对上了号。”

因为是垄断性采购代理，奥莉亚丝自然要搞清楚莱斯利男爵领的产业种类和生产能力如何，以及有什么值得投资开发的资源，这必然提到领地的位置。河湾城侯爵威莉娅册封一位男爵，卡诺顿地区的沦陷，塔克镇幸存者的胜利大逃亡，也算是最近几件了不得的大事了，加上贵族们大力宣扬以粉饰为国守土不力的事实，哪怕不关心时事，也多少会听到一些片言只语。

“之前您说的很对，其实我很想写一份对我有着优厚条件的合约来敲诈您的。”奥莉亚丝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打算，“可是呢，我放弃了，在我看到您能看懂兽牙文的那一刻就知道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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