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福城的议政厅内,本地的官吏人员来回忙碌。调度物资,安置难民,修筑城防,接待进驻部队等一系列与战争有关的文书事项都由她们完成,一些人已经因为最近休息不足,眼睛生出了血丝,澳福城已经成为了保卫积羽湖的前线大本营,尽管敌人迟迟未有南下的迹象,但凡事都要做好准备。积羽湖地区是威莉娅的基本盘,她可以忍受自家女儿丢掉卡诺顿地区,可不允许自己治下封地受到破坏。
芙丝翠儿坐在一张红木办公桌前,心情恶劣地拆开刚从渡鸦腿上取下的信件,草草扫过上面的兽牙文后,便把羊皮纸卷成一卷,放到蜡烛的火苗上。望着羊皮纸在火焰的舔拭下渐渐起皱发黑,最后发出焦糊味燃烧起来,她很想站起来大喊一声“母亲你这个大白痴”。
信件是母亲威莉娅写的,与上次的来信一样,措辞严厉地要她担起前线统帅的责任,整肃城防,安抚难民,接待陆续前来增援的军队,但绝对不允许主动穿越晨曦森林北上打击敌军——也就意味着不能出兵收复卡诺顿地区,至少目前不行。
卡诺顿地区由于偏僻边际的关系,靠近野蛮异族,又没有多少特殊资源,自皇室力量衰弱后便放弃了对该地区的资源投入,放任自流,但皇室并未宣布放弃对该地区的所有权,因此也没有领主敢打那里的主意。直至四个月前,威莉娅仗着河湾城庞大的财富,悄悄向女帝输送了一大笔金狼头,以换取一份领地管治官的委任状,而领地管治官的署名自然是未来的河湾城侯爵芙丝翠儿。
这是一件双赢的好事,皇室丢掉一块缺乏产出的无用之地,平白得到大批财富充实内帑,河湾城的治下版图又得到扩张——假以时日,此事被世人淡忘,瓦尔特家族对卡诺顿地区的统治基础稳固扎实后,也自然属于她们的了。一些事后察觉出问题的强大诸侯也没办法做点什么。
可联合军的入侵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拥有名义上控制权的皇室无力也无意愿向卡诺顿地区派出援军,作为地方诸侯的威莉娅则不方便直接派兵,先前猜测到个中猫腻的诸侯们就趁机嚷嚷着义务出兵打击敌寇,为国守土,搞到皇室和威莉娅焦头烂额——皇室卖地这件事关系到帝国的颜面与皇室的声誉,能做却不能说。
宝贵的时间在各方的政治角力与扯皮中浪费掉,结果悲剧了卡诺顿地区那些抗击入侵者的民众和将士。
如今那些以为国守土为名、想搞实际军事占领的领主们已经纷纷出兵,进入卡诺顿与联合军交战,可是母亲坚持按兵不动,坐视河湾城花费巨资“购买”的土地被实际侵占。威莉娅给女儿的解释是等待时机——等待皇室的军队去解放沦陷的地区,或者等河湾城有更加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
芙丝翠儿不是不能理解母亲的举动,但感情上接受不了。作为统治一省之地的大诸侯,威莉娅是从整个积羽湖地区和瓦尔特家的利益出发,但这意味着放任残留在卡诺顿地区的同胞自生自灭。芙丝翠儿只觉得自己没履行领主守牧一方的责任,尤其是背叛了那位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男孩的信任。
“现在他是不是安全了……”芙丝翠儿手肘抵在桌面上,以手抚额喃喃自语。自出娘胎以来,事事顺利的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无力,除了向启明之神祈祷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不止是那个红发少年,还有珍妮芙、玛茜娅、海伦等许多从小相伴又效忠于她的家臣,他们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在自己眼前闪过。
他承诺过把她们带回来,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从北面逃来的难民越来越少——他们由于种种原因没跟上从南门撤离的难民大队或者在中途掉队了,芙丝翠儿可有交待过负责接待难民的官吏,每有新的难民抵达后就打听有没有盖洛普他们的消息,可惜谁都没在路上见过那支队伍。其中有一批先前驻扎在塔克镇西门的士兵提供了令人沮丧的消息:一支由西门冲出的队伍转身北上,随后好几天内联合军派往南面驱赶伍芙尔难民的部队数量相当少,因此她们才能用两条腿在稀疏的追兵中间穿来走回,有惊无险地回到澳福城。
那么,芙丝翠儿前后印证各方的信息后,就不难推测联合军只用很少的部队用于对南下难民驱赶追击的原因:大部分的兵力都去对付那支北上的残军了。
“放心吧,潜行渗透是我的拿手好戏,现在又有你的祝福,更不会有什么意外。”红发少年离开的时候那番自信满满的宣言,在她坐镇澳福城的这段时间内不时在耳边回荡,可是越来越多的坏消息,怎能让她安心。
正当心烦意乱之际,办公室的大门骤然响起了敲门声。感到烦上加烦的芙丝翠儿不悦地喊道:“进来,门没锁。”
一位市政厅的文书推门而入,躬身施礼后报告道:“阁下,刚刚有一支人数上千的军民混杂的队伍从北面回来了,他们的指挥官正在大堂等候,请求谨见。”
芙丝翠儿愣了愣,仿佛臻首上挂满了问号。塔克镇沦陷时城内人口才一万二千左右,数量最多的一部分跟随她从南门撤离,成为第一批抵达澳福城的难民,之后陆续有在混战中被联合军冲散的队伍抵达,但大多是十几到几十人一起的,人数上百的队伍几乎没有——人数越多,队伍走得慢不说,还容易被发现从而招来联合军的追杀,所以伍芙尔人在战线崩溃后就是一窝蜂地从南逃窜,尽管对联合军的追击无法形成有效抵抗,但这样做无疑保存了更多同胞的生命。而人数上千的队伍存在着巨大的后勤补给问题不说,首先起疑的就是他们是怎样解决联合军的追兵。
“那位指挥官是谁?”芙丝翠儿站起来打算去见见那位指挥官。
“珍妮芙?巴托?贝克骑士。”
芙丝翠儿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揉了揉满是银白色茸毛的长耳,疑似自己听错了:“再说一遍她的名字。”
文书迟疑道:“珍妮芙?巴托?贝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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