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闭上眼睑,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阿诺德小姐?”
“真高兴见到你醒来了。来,换药吧。”温妮菲德微笑着从她的药包内摸出一张张加工好的兽皮,一把有纤细锯齿的细长小刀和一个药钵,药钵里盛着满满一大坨带有青绿色汁液的药草搅拌物。
原来以为温妮菲德放下药品就会离开,不料看见这位雏狼祭司摆好东西后就来掀自己的毛皮被子,盖洛普马上慌张起来:“呃,谢谢。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我有过替自己的小腿缝针的经验呢。”
“这怎么行,好歹我是祭司,治病疗伤方面比你熟练。”
盖洛普顿时无言以对。不说别的还好,提到做外科手术,这位动手能力糟糕到一塌糊涂的雏狼祭司在好几天前还靠遥控别人做手术,就算如今大受刺激的她已经立志要练好手艺,也不是这几天通过三四十例手术突然练得好的。
温妮菲德皱起修长的杏眉,打量了用毛皮死死裹着自己的盖洛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而且我就早看过你的身体了。”
“问题不在这里好不好。”
但温妮菲德直接无视猎人的抗议,径自扯去盖洛普的毛皮被子,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切锯粘贴在伤口上的兽皮。后者因为过于虚弱无力反抗,也不敢干扰祭司的工作,只好乖乖的保持绝对静止,任由她上下其手。
没过多久,随着兽皮一块块剥落,盖洛普的左肩感觉到凉气,他看到一道近乎垂直的伤痕从肩膀朝下蔓延,伤痕表面密密麻麻地缝上了线,活像蜈蚣的上百双小足,看上去不像是温妮菲德的手笔。
“别动,我要清洗伤口了,可能有一点刺痛,请你忍住。”温妮菲德扔掉带膏药的兽皮,用玉米酒浇湿一块手帕,这回她没让猎人喝那敬而远之的罂粟花茶。祭司的触碰温柔,可玉米酒宛如滚油,手帕所经之处如烈火烧烫一般。
盖洛普紧抓身下的斗篷,咬着牙默默忍受,等这一切好不容易结束,他已满头汗珠。“阿诺德小姐,请问你可以用个生命魔法么?”
“对不起,我明白你的痛苦,但你的左边锁骨碎了,‘骨骼复生’是第四阶生命魔法,目前我施展不出来。”雏狼祭司解释道,“强行愈合伤口,再生肌肉很可能导致骨骼不可预测的错位……”
盖洛普喘着粗气逞强道:“好吧,这点小痛我能忍耐。”
接下来温妮菲德将捣碎的草药涂到新的兽皮,贴到盖洛普的伤口时,一股冰凉舒爽的感觉从伤口渗入体内,多少缓解了先前的不适。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另一处负伤:“对了,记得我被羽箭射穿了身体……”
“那处伤已经痊愈了,不过别感谢我,那一箭贯穿了你的内脏并导致大出血,是派恩小姐放施放的‘鲜血回溯’治好的。”温妮菲德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
“派恩小姐?”
“是的。队伍里另一位雏狼祭司,相信你一定见过她。”温妮菲德扎好药包的口子,重新挎到肩膀上,站起身子即将离开,“还有一位你要感谢的人是卡诺顿小姐,这几天她寸步不离地照顾你,为你擦洗身体,熬煮肉汤亲手喂给你喝。”
“谢谢你将这些告诉我。”
待温妮菲德走远,盖洛普有些难受,其实就算祭司不说,他也可以想像到赫萝会在他昏迷时干些什么,同时她为自己付出越多,他越是愧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钱债好还,人情难偿”的含义。两人都视对方为自己的亲人,然而对“亲人”这个概念却有不同的认知。
盖洛普挪了挪充当枕头的背包,准备闭目养神,可又听见一声兽皮与草地摩擦的声音向自己的逼近,虽然对方刻意放轻了脚步,不过落在猎人耳畔里好比战鼓的雷鸣。“加西亚小姐?”
“咦?是我,没打扰你休息吧?”元素法师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要探望的病人如此清醒。
“没呢。”盖洛普坐起身子,懒洋洋地躺着迎接访客不是他的习惯,“现在我精神得很,听赫萝说我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
“那给你。”米雅法儿说着将三个塞有软木塞的小陶瓶放到盖洛普身边。
“这是魔法药水?”指尖刚触碰到陶瓶的外壁,盖阁普便感应到一股在瓶内流动的魔法力。
“嗯。”米雅法儿点点头,“制作生命药水不是我的专业领域,但利用手头的材料做点法术加持型药水还是办得到的。这三瓶分别是‘疾风之足’,‘石肤术’和‘蛮牛之力’。”
“那个……无功不受禄。”这三瓶的材料价值大约相当三枚金狼头,对于现在的盖洛普来说也算不上贵重的东西,而且很适合他这种魔法配合武艺作战的人使用,但他不大喜欢平白无故受人恩惠,以后偿还人情债就麻烦了。
米雅法儿怔了怔,她猜想过猎人所有可能出现的反应,诸如感激、困惑、欣慰……可是淡淡的婉言谢绝完全不在预测范围内。“你救了我,救了温妮,也救了这里的所有人,难道不是功劳么?”
当初赫萝发疯似的拖着温妮菲德来着盖洛普身边时,不止温妮菲德惊讶猎人的伤势,米雅法儿更是像被雷劈中一样——连她这个外行人都可以看出,无论是那支贯穿身体的三尺长羽箭,还是斩入左肩两寸有余的大砍刀,所造成的伤势足以让一个成年的伍芙尔女性晕死过去。到底是什么意志支持着这个刚成年的男孩忍受着这种剧痛和伤势并拼死干掉豺狼人的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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