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狄伦阁下。”托兰张开双手，站到了狄伦面前：“我们愿意任你处置，请放过您的这位同伴吧。”

“神职？”狄伦缓缓前进，手中的双刀并没有要收起的意思，反而是看着托兰的眼神多了几分兴趣：“我之前还没注意到，你信奉什么神明？”

“在下侍奉普世于万物的永恒之光。”托兰微微颔首道。

“告诉我，你的神明可曾为你展现过神迹？”狄伦已经站到了托兰面前，阴影下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紧紧的盯住神官的双眼。

“永恒之光不以现实迹象为依托，我等相信光芒存在于万物心中，个人的善意即代表神明的意志。”托兰说着之前和布伦达说过的一摸一样的话，在狄伦的气场面前也没有退缩半步：“如果您愿意，神明亦可存于你的心中。”

“没有神迹真是太可惜了。”狄伦轻轻叹了口气。

转瞬之间，托兰已经撞在了石壁之上。几乎半张脸都被那一击轰的血肉模糊，躯体也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岩石之内。而狄伦依旧站在原地，左手的拳头上沾满鲜血，阴影下，布伦达看到的是无比嘲讽的笑容，扭曲疯狂，于先前完全判若两人。

布伦达抢在神官掉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变形的脸上血污一片。如同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一样，布伦达连气也喘不上，雾气模糊了仅剩的视线。

“求你......\“布伦达听到自己细小的颤声，而不远处狄伦的放肆嘲笑是如此的刺耳。

祈祷，布伦达疯狂向所有自己已知的神明祈祷，祈祷他的回应。“求求你。”布伦达低声诉说着，“求你，至少别死在我之前......\“

我的里亚迪提。

最后，如同神明回应了布伦达的呼唤，直到神官痛苦的从嘴里吐出几个牙齿，满是血污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痛苦，但依然存在气息。

布伦达的眼泪才终于流了下来。

刺耳的笑声在耳畔逐渐换成了潮湿的呢喃，无比熟悉，封闭起来的左眼也传来有一阵刺痛，但布伦达这次并没有受这些影响。不会任他们驱使。封闭住的眼睛什么也不是，自己只是想做到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直到潮湿的声音渐渐消散，左眼的痛感也逐渐褪去。

“放心，我没打算弄死他。”狄伦已经踱步走到了穆琳面前，看着在泥堆中怒目相视的同伴，将弯刀抵在了她的喉咙上：“毕竟你们都要活着成为它的养分，你们，包括你，穆琳，这是你背叛我们事业的代价。”

“你已经变成怪物了，狄伦......”穆琳迎着刀刃艰难的说道，不时咳出一大口鲜血：“是你背叛了我们的事业才对......”

“我们的事业不需要同情和软弱！”狄伦怒吼着将刀刃深深刺入穆琳的肩膀，狰狞的脸上青筋暴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穆琳，最信任的人！可是你就这样回报我的信任！回报你血脉同胞的信任！”

在肩膀上一大块皮肉被狄伦挑飞之后，穆琳才终于发出了痛苦的惨叫，但狄伦脸上却丝毫不见一丝犹豫和愧疚，取而代之的是更甚的怒意。

“我们正是因为软弱才会失去家园，才会流离失所，而现在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狄伦掐住穆琳的脖子，将后者轻松提起：“请求我的原谅，穆琳。”那张扭曲的脸轻声说道：“我以我们祖先的名字发誓，我会原谅你。”

穆琳轻轻闭上了双眼，泣不成声。

布伦达将托兰轻轻靠在泥地上，将被血污黏住的头发一一分开，直到再一次看见神官的眼睛——准确来说是一只，另一只已经肿到不成样子。神官竭力抓住布伦达的袖口，眼神中传达着劝告的意味。

但布伦达微笑着摇了摇头，将托兰的头用松软的泥堆托住，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

没有去擦干眼泪，也没有摆平心绪。布伦达看着狄伦的身影，扯下了左眼上缠绕的布条。

这次，左眼没有流血。

唯有冰冷，凉意顺着左眼周边的纹路仿佛弥漫至全身，但却只是让人感到镇定。布伦达深深吸着气，走到穆琳原来站立的地方，捡起了注魂大剑。

灼目的白光骤然亮起，传彻整个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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