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赛规则虽然有点奇怪,但目前看来并无不妥的地方,西凤帝安慰的拍拍她的手道:“爱妃放心,既然规则讲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胜负输赢旦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然而这个古怪的规则确实有一定的难度,司夜离观察着轩辕澈阴鸷的笑脸,那脸上有着诡谲的兴味,算计的看着西凤帝。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按轩辕澈这人来说不会单单只是比赛,没有利益的事他是不会有兴趣的。他指腹叩在茶盏边沿细细的摩挲,梭巡了一圈围绕着轩辕澈的几个侍卫,这些人的武功并不比叶裴低,他为何会派成邑这个将军,他若是输了那成邑在南晋军中还怎么立足,他堂堂一个统帅千军的将领又怎能在西凤人面前暴露他的身手,以让别人对他有所防范,将来在打仗时定然会吃亏,这不是轩辕澈会做的事,这绝不是他的目的。
说起轩辕澈此人就不得不说一下南晋国的历史,据悉他并非是南晋太子的首选,南晋帝当初在立太子时是想将来把皇位传给其六子轩辕启的,后来轩辕启那个最得帝宠的母妃因事获罪南晋帝,才被废黜来西凤当质子的。而轩辕澈则凭着皇后的关系就此坐上太子之位,如今过去风霜近十几载,他依然在众兄弟中傲视群雄,牢牢占据着太子的位置,并且近年来南晋帝已逐渐将权利都转交给他,他在南晋可谓是帝王的不二人选,他说的话下的决定堪比帝王,他的兄弟都臣服在他脚下,这其中所做的功夫不可谓不深,而他此人哪里又是轻易能看透的。单是当初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力压三皇子,顺利笼络住皇后,就不难看出此人的城府了。
轩辕澈亲昵的同轩辕启道:“启弟,这么多年你都不在南晋,今日定要好好欣赏一番南晋的功夫,给兄长说说你的见解。”
轩辕启面上颔首点头,眼睛却看着对面的蕙平,生怕蕙平会生气,无奈蕙平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心思全在叶裴身上。她抿紧双唇,脸色有些不悦。
朝夕看着这虚伪客套的兄弟俩,心底暗自沉思,这好好的比赛就比赛,为何要出这古怪的规矩,输和赢除了面子上还能看出什么来?她细细斟酌,只听得兰晴语的声音在前方温柔说道:“夜离,夏日难免闷热,你多喝些降暑的凉茶吧。”说着将他指腹间的茶盏取下,亲手替他倒上一杯喂到他唇边。
“这些事不用你做,别累着。”司夜离心疼的拍了拍她手背。
朝夕坐在他们后面,不知这兰晴语是有意还是无意做出来给她看,但这秀恩爱的法子却着实碍眼。兰晴语自然是聪明的,她眼角掠过斜后面的宁朝夕,看到她脸色明显一沉,兰晴语满意的将头凑过去,靠近司夜离道:“夜离,我饿了。”
司夜离就着她的手将茶饮尽,对身侧的流锦吩咐几句,流锦领命下去,临走时迎面看了宁朝夕一眼,她的脸色微有苍白,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女子确实不容易,主子对她真的有些过分,连他都快看不下去了。她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坐在这里看他们恩爱的样子,她难道都没有心的么,若是换成别人早就受不了了,还是她完全不介意到漠视的地步,也许她对主子做的那些事真是他们都会错意了,她对主子应该没有那个意思吧,否则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流锦忽然放心了,那些人真是多管闲事非要让他盯着宁朝夕一举一动,看她有无反常。他看是他们反常吧,非要瞎猜,他看主子同宁朝夕两个人再正常不过,昨晚的事主子那么做必定只为不想欠宁朝夕的恩情,才会在背后帮她的。
兰渊坐在另一侧的凉亭中,对他们这边的举动一目了然。他看着兰晴语同司夜离之间那种亲密的样子心中甚为满意,这个女儿到底还是出息的,原本他已经不对她抱希望了,一个被人弃婚的女子犹如一颗死棋,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而他最厌烦的就是一颗死棋,那只会挡住他的路。兰渊看了眼特意将位置给她挪上来的女子,轻笑道:“采娥,还是你生的女儿好。”
被唤为采娥的妇人正是兰晴语的生母,兰晴语自也看到了父亲对母亲慈眉善目的样子,她心底生疼,若非她再次获得司夜离的垂怜,母亲又怎能在兰府抬得起头,怎配得父亲说上一句话。再看坐在父亲身侧的大夫人脸上,早已气的冷若冰霜,母亲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扬眉吐气,再没有人敢给你气受,再没有人敢虐待你。兰晴语如是想。
采娥一听兰渊这么夸她,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满脸通红,怯懦地不敢看兰渊。大夫人瞥了眼她得势的样子满眼都是怒火,心底冷哼,贱人就是贱人,这么句话就让她高兴的飞上天,一个不会生儿子的女人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晚晚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朝夕,早知道会看到这么碍眼的场景,她就是说什么都不会让朝夕坐过来的,这两个人也太过分了些。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芷澜握紧了拳头,冲着兰晴语的背后挥了挥,这个女人明明都没有机会嫁给相爷了为什么还要再缠着他。
朝夕瞥了眼她,将桌上的一盘瓜子拿给她好笑道:“你若这么闲就嗑嗑瓜子,再不然就剥给你小姐我吃,有事情做了你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她笑的眉眼弯弯,却越是笑的灿烂越是觉得被针在扎,只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掩袖握紧自己的双手,修的平整的指甲抠进肉里,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芷澜实在气不过,恶狠狠拿过她递来的瓜盘,对朝夕嘀咕道:“小姐,这个位置应该是你的,凭什么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霸占着相爷,她这不是故意给你难堪,他们都欺辱到你头上来了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她家小姐就是太好欺负了,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越做越过分。小姐要是有当日报复秀怜的觉悟就好了,看兰晴语还敢这么嚣张。小姐啊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你夫君,你是有权利去阻止的,没有人敢对你说个不字,你怎么一点都不去捍卫自己的权利。芷澜的心底百爪挠心似的,她气呼呼拿着一盘瓜子出气。
宽阔的场地上,骄阳当空,越近晌午越是炎热。叶裴同成邑看了眼炽热的光都不想再耽搁,两人对抱一拳,手中均无兵器,彼此说了句“承让”,各自推拳出去,脚下摆好阵势,以拳对敌。
叶裴脚下步履生风,手中拳风猎猎,而成邑显然并不急着进攻,反而是以攻待守,每一掌都稳实稳打,化掌风于无形。看的出来叶裴是在逼成邑出招,成邑若出狠招叶裴就借机输掉。偏偏成邑一直都以试探的招式逼着叶裴将他全部的武功都展现出来。叶裴一看不对,掌风一改,以柔化钢,专攻成邑的下盘。两人就这么耗着过了几十招,叶裴想你成邑好歹也是个将军,若最终都不拿点真本事出来,就算最后赢了也赢的不光彩。谁料他才这么想着,成邑已改变战略,他招招狠辣,指间弯成爪型,对着叶裴每一爪都能将他撕下一块肉来,他掌风赫赫,风声拳落,砸在叶裴胸膛上、手臂上,脚下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连着几招都差点将叶裴踢翻过去。叶裴一看成邑肯出真功夫,自然迎上他的掌风,哪里还顾虑上比赛之事。大概每一个学武之人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都会想要一较高下,成邑就是看上这点,对叶裴的招式后来其实都是他已看透了那些招并将其拆解反其道用之,这样叶裴越打就会越有兴趣,最后必将他所学都使出。
朝夕看着他们在场上畅汗淋漓的对打,分析着他们每一招的样式,之后会出的招。她也奇怪明明她又不会武,为何他们在打时她竟然好像都知道,并且感觉身临其境,就像她也会。抛开这个奇怪的念头,她暗暗揪心,这么个打法成邑是在逼叶裴,一旦成邑收势叶裴必定沉醉其中一下难以自拔,必定会将其打伤,这伤到是其次,这样叶裴怎么都会赢,那他就势必要输了。
果然她这个念头才闪过,成邑已被打的连连败退,他脚下掠地,堪堪站稳,而叶裴则从空中翩然落地,两人脸上各自沾满汗水,水滴往下坠,衣襟上濡湿一片。
他甫一落地,高台上蕙平就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差点冲出去,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紧紧拉住。她紧张的看着叶裴,眼底满是担心,深怕叶裴受伤,哪里还管是谁及时拉住了她。这番失态众人自看在眼中。西凤帝皱起眉头,对这个一向宠爱的女儿甚为不满,蕙平身为公主平日里为人虽有些刁蛮狠辣,但却也是懂得规矩守分寸之人,今日怎的这般莽撞,在贵客面前失了皇家的颜面。知道的人清楚叶裴多在蕙平宫里当差,也经常为她做事,两人颇有些交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一国公主中意一个侍卫,他这个女儿眼高于顶,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要嫁也非一国之君,否则岂可对得起他多年来的栽培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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