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西行,月色正融。
耳畔烟袅笛音方歇,犹似未散去。众人屏息凝神聆听着缥缈弦乐,恍然不觉时日,都道堪比天乐,哪还有人能比之。人群中有人却是有幸听过比之更为仙乐之人,只是那人不再得,也便不再开口反驳。
众人尚沉浸在笛乐中久久回味,这边琴音已起。瑶台上女子飘然的舞步冉冉升起,一个旋踢一个下腰,又是别有一番风味,全然入到另一种境界。柔软的身段在绣衣下玲珑旋转,好似一团火凤在空中舞动,又好似一团烟火猛然盛开又卒然跌下,揪得人心都跟着跌宕起伏。这舞是真心精彩,每一次的旋动都似恍然是在绽放最绚丽的生命,看似跌宕过后又是更激烈的旋动,仿佛怎么跳动都不够将舞姿发挥至极致,却又已然是淋漓尽致。
扇儿想赢这场比赛,任何一个普通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在用生命用全部的力量去捍卫这场尊严。在场的人都怕她一个转弯会跌落,她一个瘦弱无骨的女子怎的会有这般爆发力,她的身体又怎么承受得住这自虐的舞步,每一个下腰都几乎将自己生生折曲,要练成这样得要有多少年的功力,才能柔软成这般?看着都觉得疼。
然而在众人替她心疼时,她也就真的折然而下。在一个猛烈的旋弯后,淬然跌落,从空中翻滚坠地,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嘭然的一声巨响。
扇儿闷哼一声,疼的几已不能动弹。
荀子墨见状立刻招了人跃上瑶台,将扇儿扶起,询问道:“怎么样,可是伤到哪里?”
扇儿缓了好一阵方才缓过神,疼的龇牙,“脚好像扭了,动不了。”她身上本就有伤,此话已是耗了她极大的心力,话罢再开不了口,虚软的靠在荀子墨身上。荀子墨将她扶到一边藤椅上,让她靠着,拂袖替她检查伤势。
台下将此情此景全然看在眼里的杜丽娘冷冷哼道:“荀子墨,看来是天要亡你,你现在还能怪得了谁?”她最厌烦他这副对谁都好的模样,连带着一丝耐心都失去,真想看看他痛苦的样子。
荀子墨懒得理会杜丽娘的冷嘲热讽,查了下扇儿的脚踝,她是伤到了筋骨,虽非骨折那么严重,却也是骨裂,若非好好调理,将来怕是要留下病根。他又查了她的伤势,她伤势未愈,眼下是再次伤了心肺,莫怪她会疼成那样,不过是她不懂医理才会以为自己没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能完成这场舞,否则……”扇儿满心歉疚道。
“别说了,没有什么比你身体最重要,我扶你去休息,什么都别想,其余的事我来处理。”荀子墨向凤云殊告退,凤云殊摆摆手,让他先去安置扇儿。
这本是场实力悬殊的较量,荀子墨会输是必然,没想到他竟输的这般惨烈,不需评比已见分晓。而他,见大势已去,也不再挣扎,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朝夕随后又折返而回,听着笛音渺渺指间不觉悠然兴起,她已许久都不曾吹过一曲,身体的每个细胞都痒了。她是个音痴,对同样琴技高超的人甚为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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