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7.嫁娶阴谋(1 / 1)清歌如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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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裴被几十数双眼盯得甚为尴尬,抚额叹息,表情尤为狰狞,引得徐暮暗下不由啧啧感叹,他也有被逼着上杆子的时候,真是唯有相爷能出此招。且看叶裴为难道:“司相……让我来迎娶宁小姐。”他一气说完,直勾勾盯着被红纱笼罩的盖头,盖头底下是她纹丝不动的优美下颌,绷紧着那张曾经的绝世容颜,眸底森寒如水,静默如波。

“啊?”不知是谁到抽了一口冷气,打破了这安静得连针掉落都能听得见的花厅,被叶裴带来的消息震慑的众人这才缓过神来,也有胆大的直接厉声质问道:“相爷不来我们可以理解,也可以等,但你怎么能代替相爷来娶亲,这要传出去,宁小姐到底是嫁谁?”

“就是,说什么都不能随便让新娘子上花轿,这让侯爷府的面子往哪搁?”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场面有些失控。彼此都显得极为难堪,若再下去,估计这场婚礼就要变成全城的笑话了。

叶裴颇为无奈的解释道:“司相说他是按照他们家乡的风俗来迎娶宁小姐,已在花轿内准备了一只雄鸳鸯,并非是在下。我只是负责将宁小姐抱入花轿内,这个过程只能由在下来代劳。”这个风俗在西凤过去的百年历史中都未曾见到过,莫说是荒唐,也对新娘极为不尊重,但确实从一些边陲小国听说过,不知是真是假,据说是极为隆重的。这么一想,相爷确实是极为重视这场婚礼,对宁朝夕也是尊重的,这迫于无奈也是能理解的。有些不明所以的人被司夜离这一举动早就感化,哪还记得先前差点就要销毁相爷在百姓中良好的印象。

可司夜离是何人?自有能为他说话之人想要巴结着,“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相爷见多识广,自是我们常人不能比,便是相爷说是家乡风俗定当错不了,怕是没有又何妨不能开创个先例呢?!指不定往后还有多少人会效仿呢。”

“对、对、对,若是在国事与家事间能做个平衡,岂不也是美事一桩,何须计较那么多,相信宁将军也不是没有度量之人吧?!”

宁浩经人一说只能尴尬的点头附和,被堵得哑口无言,没想到司夜离轻易能将这场干戈化为玉帛,当真不负他的美誉,同时又赢得了赞扬。这个过去宁浩从不放在眼里的人,或许并不见得有多大的本事,至少在上阵杀敌这种真刀实枪的打斗中未必有一分胜算,这也就是为何在西凤武官往往比文官在朝中更有地位的体现。西凤不比南晋人来得会舞文弄墨,也不比东燕与北魏那样民风粗犷,反倒是介于两者之间。据闻西凤早在百年前是移民而来,便是融汇了各国的文化,骨子里却还是深深明白,只有真刀实干才能保卫自己的家园。所以西凤的皇室会重用有谋略智慧之人,却是武官的地位更凌驾于文臣,且这地位至少在又一个百年里都未必能撼动。这也为何是皇帝既重用武官,又忌惮武官的症结所在。只因在这个动荡的乱世没有结束前,谁都无法真正放下心来。司夜离仅会靠他那副皮相惑乱人心,仅靠嘴皮子功夫,假装清高,偶尔鼓动西凤帝两句外,还能有什么令人畏惧的?至少在武官方面都不会买司相的帐,与他面和心不合。若不是这次的丑闻是牵涉到皇室,又是西凤帝亲下的婚谕,他们又怎么压得下这口气。而这次司夜离胆敢当着全凤都百姓的面给宁浩难堪,不知是否也是仗着西凤帝撑腰,但徐暮和叶裴都是皇帝的人,在没弄清楚前,他们不敢与司夜离叫嚣。司夜离得了美名,他们若惹事,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武官们这才觉得司相这人不简单,极其阴险,都不由惊惧,尚不能得罪他。

叶裴唇角溢出浅淡的笑意,这些司夜离早就和他分析过,这些武官都是老臣,自持甚高,前怕虎后怕狼,唯有宁浩带着,除非宁浩不肯罢休,否则这事闹不了。这次宁浩吃了大亏,但他也是个阴险的小人,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事后背地里使暗桩是他惯用的招数,与其被宁浩忌惮着,不如直接挑明,他也不敢对他怎样,反正上次出计退兵之策早有端倪,若避无可避,交锋是迟早的事。他不喜欢成为被动,这场无声的战役旦看谁先下手为强,抢占先锋,方有可胜之机。

“宁小姐。”叶裴挪步到朝夕身边,轻声试探道:“不知小姐可否愿意让在下抱您?”

朝夕只能从绯靡色盖头下露出的一方视线中看出男子黑色的皂靴,针线纳的布料缝合包裹着这双合称的脚,同是武将却并未见有练武衍生的脏乱。她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深,只那次匆匆瞥过一眼,凭着感觉大致想象得出个轮廓,那是能给人温暖的一双眼眸。如果将手交给他,那么这一切终将成定局如果她退缩了,将是整个宁府不止与司相为敌,而是与西凤为敌。她做不了这个罪人,便只能委屈自己。好一个司相,算得一个好计谋,演的一出好戏。

“小姐。”朝夕的脚刚挪出去半步便被芷澜拽住,她的力气甚大,捏得红绸缎都现了褶皱。芷澜着急道:“司相欺人太甚,他这么做让小姐丢尽颜面,小姐咱别嫁了,便是在宁府孤独终老都比在相府受欺负强。”她说着说着止不住嘤嘤哭泣起来。芷澜这一哭在场的人也难免同情起朝夕,不免小声嘀咕着说司夜离这么做确实有欠妥当,但一时间竟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夕儿……”宁浩迟疑着开口,“你若……”他的话被朝夕接了下去:“爹,无碍。”她声音轻若无骨,柔和中不失坚硬,音线优美动听,宛若清河的溪水淳淳流淌。许是被她干净婉约的声音感染,花厅内顿现一片静宁,都屏息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朝夕轻拍了拍芷澜的手,唇角微弯,从某个角度能看到她做这个姿势时带着的,对整个天下俾倪的傲气,和对命运抗争不服输的那股韧劲。她倒想看看,那个男人究竟还能玩出什么把戏,他那么想把人玩在指掌间,她若拒绝,这场好戏又该怎么继续下去?

“爹,夕儿既不为了宁府,也不为了圣谕。像相爷这般的美男子,是每个西凤女子的梦想,既是梦想,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受一些委屈算什么,至少从今后我是相爷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呢?”朝夕这一半带嘲讽半强悍的语气震煞了在场的每个人,也彻底让尚抱着一丝希望的女子们熄灭了心底最后的火苗。

叶裴牵起女子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间。女子体态轻盈,纤细的掌骨攀住男子的脖颈,喷薄的呼吸只在咫尺间,却又隔着鸾锦的红盖头离得那么遥远。男子的唇角漾起一抹诡谲的笑,如果让那个人听到她如此大胆的言论,不知他是否会后悔用这颗看似最软弱可欺的棋子,实则深藏不露。

凤都的大街小巷在新娘子出来的瞬间,像炸开的锅,异常热闹喧哗。伴随着的还有旖旎绵延的十里软红,锣鼓喧天堪比皇族婚礼,盛大隆重不失西凤朝中两位股肱之臣颜面,正所谓强强联合。他们一文一武,堪称西凤帝的左膀右臂,缔结姻亲使西凤帝在政治上的堡垒更加巩固这在外臣看来却是坚不可摧,也促使各国对西凤本虎视眈眈之人,如今又要重新斟酌考量。西凤帝自清楚不过这场联姻意味着什么,也基于对朝夕的亏欠,让徐暮送来了不少奇珍异宝陪着出嫁,重视之余又好比郡主仪仗,一时风光无两。惹得凤都的女子既是羡慕又是嫉妒,深以为除去了尊贵的身份,她一个容貌丑陋又失贞无德无才的女子,凭什么得上天眷顾,仅着好事全属于她?鲜少有知皇室内幕之人,端着看好戏的心态,去读这场政治联姻背后藏着的诡谲云涌,看似平静下暗藏的波涛涟漪,正一点一点拍打着席卷而来。

“主子,不过是个文官的婚礼,何至于要您亲自前来?这司相便是名满天下,也就是西凤帝身边的一条狗,怎配得见您的天颜?”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望着从两楼下走过的花轿,这时小厮急匆匆将他们点的茶点端上来,也赶着去瞧热闹了。早在几天前,凤都临着街边临窗的位置都被人给订满了,各酒肆酒楼的生意也是史无前例的暴涨。虽有护卫皇城的禁军开道维持着秩序,也难免有想一睹相爷风采的民众互相拥挤踩踏,致使花轿行驶缓慢,却连那位的面都不曾瞧见,当真是令人失望。

“他自然不配,也就西凤帝那个老匹夫才想要笼络他,区区一个文官,笼络了几个人心,就自以为能颠覆整个朝局,他也就这点本事。怕是连宁浩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妄想在这场权利纷争中得利,我到要看看,他想要辅佐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男子慵懒的合开着手中的扇子,眸若柳桃的眼底有着浓浓的不屑。狭长的凤眸微眯,敛尽了他冰冷如寒霜的眸光,却掩不住他身上的雍容华贵,及那种俾倪天下的冷傲。独立的包厢外隔绝着喧嚣的沸腾声。执起斟满的茶水细细品尝着,茶香袅绕依人,唇齿含香。似不甚在意这满朝欢喜的大日子,只关注着茶的好坏。男子呷了口茶,问道:“礼品送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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