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娇笑连连,主殿也气氛融洽。9366z几位皇子坐在下首,魔尊与神帝各坐一端,另有魔界长老陪衬着,百多年来怕是都没这番隆重了。几人浅浅交谈着,全然避开梵音之事,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梵音的几位哥哥因惧着神帝的威严,原本一腔怒火到最后反而消散了个大半,又因神帝举止气度不凡,对他们皆是客客气气,只好将那仅剩的一点怒火都散了。
这是在人前,人后私下里神帝与魔尊谈过些什么无人知晓,但自从那日神帝陪着梵音回了趟魔界后,魔尊对神帝的态度越发亲厚起来,似也显示着神仙魔三界之间友好的开始。神帝这么做无疑是在变相着向六界证明梵音从前的身世于他来说不是累赘,相反为了她他能促成与魔界的关系融洽。连他都这般了,那看来魔界今后在六界中的地位与身份都要不同了,也不知妖界看到这个结果会否气得七窍生烟。
后来神帝又陪着梵音回了几次魔界,只不过他们每次回去都要引起六界揣测,到并非是他们阵仗大,而是他们身份特殊。神帝宠梵音宠得六界皆知,她思念母族,他就与魔界修好,她犯错他就替她受罚。如果这都不是爱,她想她怕是再不知情为何物了。
那应该是他们在一起最好的时光了,那时岁月静好,情爱像是盛开在心底恣意而生的花,花开烂漫。她想起那一年的春日来,春日晴暖、百花霏霏,若非他执意要娶她,他们之间怕是开不出一个柳暗花明来。然而她不知的是,花开总有花谢时,开到荼蘼花事了。世间的一切都有法则,越是美好越容易凋零。
她在许多年后想起那段往事依旧还是会感到唏嘘,如果时光只停留在当时那该多好,可她忘了世间的因果,兰因絮果大抵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那是天后寿岁的庆宴了,她躲过了所有应酬邀请,却唯独躲不了天帝天后。说来她这个帝后也是不尽责的,因为被宠着可以肆无忌惮的不守天界的规矩,只可按照她的喜好来,谁又敢对她置喙一句。就连灵犀仙子都不敢逼着她,只将贺礼备好了为难的看着她。
她与天后之间到底是有了隔阂,如果不是天后来替芙蕖上仙当说客,怕也不会彻底将她逼离天界,那时她心灰意冷的独自在凡界过了百多年,虽说怪不了天后,但到底不可能再心无隔阂的相处。只不过天后寿岁,她再不想去都要守着礼数,不能让人对神帝诟病,那也是她自己的脸面。她鲜少出席这种场合,她也深知他们在背地里对她的议论和不喜,若非是她今日成为帝后的就是芙蕖上仙,她在天界的权位不低,又得享了几千年的恭敬,光是凭几年时间就想让那些神仙都认可梵音自是不大可能。再者她被保护在琉璃宫中,说是位份尊贵,却没做多大的事,外界多有贬低她坐享其成。梵音心中清楚她并非是这样的人,不过流言如此她也只能接受。那时为了爱他,她将自己折低到云泥之中,任风雨潇潇她自安然处之。她以为只要有他在,就能替她遮风挡雨,却不知她不过是在掩耳盗铃。她封闭了感知,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
天后的席宴绵开数丈,神仙两界但凡有点仙阶的仙使都来了,就连远在凡界当差的仙官要么告假差遣派来送礼,要么亲自前来了。其中自然也包含了芙蕖上仙。听闻她当初被退婚后已许多年都不曾来过天界了,若非天后有那么大的面子都请不来她。
事实呢,却是芙蕖上仙自己要来的。她冒着被众人嘲笑的风险也一定要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来参加天后的寿岁?
绵延数丈的云层上众仙按品阶落座,许久未见的仙僚热络的畅聊着,天女们缤纷的舞姿换了一波又一波,引来了不少喝彩。要知道即便是身为神仙也难以时常窥见天女们的舞姿,更何况是他们上等的姿容,那是多少凡界女子渴望的容貌。
神帝携着梵音比天帝天后早来了一步,两人容貌出众,又气度不凡,一出场就引得众人垂目流连,纷纷起身见礼。梵音自小也是见惯了大场面,淡定自若的跟在神帝身边,竟比传闻中的还要泰然沉稳,怎不叫人心惊。她虽年纪轻轻却哪里像是惧流言畏畏缩缩的模样,分明坦坦荡荡,连眉目间的笑意都不显山露水,站在神帝身边到真是对匹配的璧人。有些当年在梵音飞升时有幸见过一面的,无不想起她当时的姿容来,明明那时她还显得有些稚嫩,可眼神坚定,心智坚决,让人无不印象深刻。或许从那时她说出那番话起她的身上就闪现出了常人不同的耀眼来,而这份耀眼如今看来使得她更加的光芒照人。无论外界对她有多少评论,无论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似乎都再掩盖不了她本身的气势,那是身为帝后才有的夺人气度。
稍倾,随着天帝天后一同前来的还有舆论中心的芙蕖上仙。她当年灰败离开天界想必心中自是不好受,众人都以为她不会再踏足天界一步,可再见到她,她脸上显现出的淡然似乎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然而当真是不曾发生过么?芙蕖上仙若真的放下了又怎会一整晚都没看过神帝与梵音一眼。她在躲避什么,还是害怕什么,大抵只她心中明了。
席宴多是枯燥又无聊,往往都拘束着客套几句应酬的话,闷得很。梵音以为魔界的宴会已经够无聊了,没想到天界的规矩更是甚多,连坐姿都有讲究,几个时辰坐下来腰酸背痛不说,还不能露出一丝情绪来,否则又会被揣测成不敬了。
远处传来歌舞丝竹声袅袅,多的是争相来献艺的仙隶,哪怕只为了博天后一个笑容,也足以让他们的仕途高升。梵音恹恹地靠着,听得久了竟有些犯困,不觉有任何新意。神帝见她神色厌倦,私底下偷偷来握她的手,“可是困了?”
确是有些困意,又贪喝了几杯果酒,此刻眼皮都是发重的。要知道天界的果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看似度数不高,可都是仙果酿造,不仅能提升修为更可延年益寿。若是术法低微者喝多了可是会上头的,弄不好要醉上几百日不说。他握她的手就是要渡些灵力给她,她每每回魔界灵力都会有些损耗,又加上她的身子耗损严重,灵力本就涨得缓慢,便是他时常督促着让她勤加修炼也勉强维持住自身的灵力,她又时常偷懒,总仗着他会给她就什么都不做,看来他要回去给她布置些功课了,免得她连些果酒都对付不了。
梵音摇摇头,到还不至于虚弱成这样,再者底下无人离席,她又怎好开这个先例,这点面子总还是要维持的,省得天后以为她是仗着身份恃宠而骄。
“无碍,我歇一歇便好。”说着又喝下了前来敬酒小仙的果酒,这下神帝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吓得小仙酒醒了一半,忙的择路而逃,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梵音再转过头去看他,只见他阴沉着脸,冷漠道:“我陪你回去。”
这些时日来她已鲜少见到他这样,与她成婚后她只看到了他对她的好,却忘了他本就是个常人难以亲近之人,只不过在她面前才会卸下伪装,坦诚自己罢了。梵音拉了拉他的手,他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些。她安抚道:“你这样他们会以为是我故意要彰显自己的身份,到要叫我为难。我还是去醒醒酒吧,你不用陪着我,我自己独自走走就好。”她在天界的名声已经够不好了。
他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她使劲挣了挣,他无奈只可叮嘱道:“别走太远。”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就算迷路也会告诉你的。”她在天界住的时日不算短了,他们之间也有相连的术法,他却还是不放心,当年饕餮的事始终是他的心结,就怕她再来一次。因为在乎,所以牵肠挂肚。
这些她又岂会不懂,她只是不知原来他竟早已对她情根深种,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遣了灵犀仙子随在她身后。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梵音醉意阑珊地靠着花枝,眯眼看着远处琉璃灯晃眼的宫殿,喧嚣与繁华似一张巨大的爪,扑面将她压过来,压得她心口沉重。她与这里格格不入,不过是因为他在这里,她把这里也当成了她的家,可寂寞深处还是会时不时的想到邳婆宫,想到那个承载了她无数欢笑的地方。她想等时日久了她也会喜欢上这里的,因为有他,她觉得很满足。
“娘娘在想些什么?”灵犀仙子问她。从她清浅笑着的脸上她能感觉出现世安稳的美好来,那应该就是幸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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