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那徐小子都说了些什么?”
唏嘘的月色中,一乘小轿在夜色中拦在了二爷的身前,轿子里的声音带着一股阴柔邪诡的威势。
“没什么。”二爷淡淡的拒绝。
“皇上说不能动你,但没说不能动漕帮。若是咱家想,总有千八百种办法收拾你,你想清楚了?”
“刘公公虎踞朝歌,小二一个小小的地头蛇哪里敢捋公公的虎须。”二爷微微一笑,再次摇头:“真的没什么。”
刘芝麻掀开轿帘,目光阴冷的落在二爷的脸上:“除了东厂和锦衣卫,皇上似乎还有第三双耳目。咱家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你可能有些手段。是不是你?不要急着回答,好好想想,哪怕有个什么线索,那也是帮了咱家的大忙,咱家不会亏待于你。”
说话间,刘芝麻已经走出了轿子,来到了二爷的身前。他探出一根手指点在二爷的心口处,也不用力,更没有什么威胁的话语。
二爷没有说话,咬紧了牙关,微微的低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目光。
“咱家只数三声。”刘芝麻的声音冷了下来。
“一。”
“二。”
“哈哈,这不是刘小子吗?可是知道我老人家馋酒了所以来送酒啊?”
刘芝麻第三声还没出口,一个爽朗的笑声忽而响起,由远及近。
几人循声侧目,只见本空无一人的巷子中凭空出现了一个老者,一身青色大褂洗的泛白,脚上穿着一双布鞋,腰间悬着一根一指长短的朱红色的挂件,看不出什么材质,似金似玉。一头华发随意的束在脑后,上边插着一根桃木簪,面如冠玉,剑眉斜指,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老儒。若有什么特殊之处,那或许是这老人只有一只右手,左袖却是空荡荡的垂着,随风而动。
刘芝麻皱了皱眉头,随后侧身面向这老人,拱手施了半礼,却没说话。
“不用客套,老夫当初指点你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不用承我的情。”老人走到了近前,大小眼左右看看,抬手便拍在了刘芝麻的肩头,将那一身升腾的气势压下:“刘小子,小二子这孩子懂事儿,老夫看他顺眼,你给个面子,别为难他,可否?”
“既是万老看顾的小辈,咱家岂能不给面子。”刘芝麻点点头,冷哼一声,转头又上了轿子。
眼见得两个番子抬着轿子远去,二爷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躬身道:“多谢万老出手搭救。”
“唉。”万老摇摇头,伸手指点二爷:“你这小子,当年欠你一个烧饼,如今竟让老夫这么个还法。你小子干脆别当什么狗屁的漕帮帮主,做生意去吧,说不得比那秦寡妇还要有钱。”
这位万老口中所说的秦寡妇乃是前徽商行首秦常青的遗孀,随夫姓姓秦,在秦长青死后重整家业,闯下不可想象的财富,据说当年隆武帝北征乌桓之时,大军粮草输送便由这秦寡妇一家支撑。
“万老说笑了。”二爷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惊惧压下,随后撩袍跪倒在地,叩首道:“一切便有劳万老了。”
“唉,你啊你啊,真是给老夫出了一道难题。”万老又叹息了一声:“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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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一方锦帕拭去了嘴角的血迹,刘芝麻眯着眼,恨恨的骂道,心中思索如何才能找回场子,但想来想去也只能作罢。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巡天馆的馆主,在隆武帝的面前比他刘芝麻的面子还要大上几分,他确实奈何不得。
巡天馆这个地方和东厂不同,甚至于和全天下的衙门都不同。
与其说是朝廷的一处机构,倒不如说是皇室的供奉。皇室以奇珍异宝,搜罗到的各种武功秘籍,道法珍卷作为报酬招揽天下高手为其所用。
巡天馆中到底有多少人,又是个什么实力,连刘芝麻这个东厂的督主不知道,相信天底下除了皇帝也就只有方才那个巡天馆馆主知道。
刘芝麻这一身武功能有今日的境界都是因为得了他的指点,刘芝麻又岂能炸刺。
而且说起来,外人不知,刘芝麻却晓得,这巡天馆的职司可不止是皇家供奉那么简单,似乎他们还有一项别的什么职责。
最起码隆武帝现在正在修炼的那个太上忘情道便是从巡天馆里出来的。
先天之上的路到底该怎么走,这个问题的答案,刘芝麻可能也只能从巡天馆里求。
“传令子鼠丑牛卯兔,若是明日行事遇到一个独臂老人,让他们原地磕三个头,然后走人。”
屋子的角落里幽幽传来一声:“得令。”
“万从心,咱家的差事是皇上交代下来的,你要是插手,看咱家不告你一状。”
徐千山回到了客栈,推开门,房间干净整洁。
桌上的纱灯将这孤寂的一室照亮,猪王自然已是不见了踪影。
很难想象以猪王的实力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擒获,如果想的话,恐怕自己也如砧板鱼肉吧?
徐千山在桌旁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然后在胸腹间扩散。
他的眼神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眼前的场景再加上之前那小酒馆中的一幕幕,徐千山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自己果然如蝼蚁一般。
干爹走的轻轻巧巧,只留下一句“去办些事。”事情早该办完了吧?为何还不来找自己?
还有那东厂的刘芝麻、刘闲、六扇门的铁飞鹰、诚王,一个个的说来就来,神神秘秘的没一句真话,自顾自的就把自己的人生搅得一团糟,而他,一个小小的佣师,能做的似乎就只是听之任之,随波逐流。
一壶凉茶进了肚,徐千山的心也冷了下来。
起身呼一口气将纱罩中的烛灯吹熄,房中一个声音幽幽道:“一个个都是大人物哈?玩我玩的挺顺手哈?兔子急了还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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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一队人马沿着河走,十七八个武士骑着马在前边开路,又十七八个武士居于车队的末尾殿后。中间是十三四辆大车,大多是用来承载一应家私,车辙很深,主要是些书籍还有金银。
到底是工部的尚书,李嘉问是清官,他不收受贿赂,但却不代表他没钱。文化人的事儿,哪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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